李照月感受着胸膛中劇烈蹦跳的心髒,輕輕閉上了眼。
他的手還在,溫熱粗糙的質感帶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
可她并不知道許行是否會對牽手這件事反感,于是嘗試着往外抽了抽,卻被按住了。
“别動。”少年啞着聲音,捏緊了她的手。
李照月先是疑惑,随後像是明白了什麼,臉色更紅了。
亭外,池塘滿是淡粉色的荷花,墨綠色的荷葉,二者互相輝映,構成了一副清涼的美景。亭内有涼風吹過,有花香拂面,襯得那兩人頰邊的紅暈,比荷花更豔。
“我很喜歡,多謝。”她低着頭,撫摸着镯子的紋路。
每道花紋的内側都十分細膩順滑,她幾乎能想象到,許行是怎樣拿着刀,一下又一下地刻着。可能是在這樣的亭子裡,又或者在房間裡。
她正想着,手邊突然一緊,擡頭,發現許行看着她,笑容燦爛。
李照月也被這份快樂感染,揚起了嘴角。
“阿月看起來很開心。”他說道。
李照月伸出胳膊,晃晃左手上挂着的金镯子,又指了指被他握着的右手上的镯子,頰邊露出淺淺的梨渦:“收到禮物當然會開心了,更何況是這樣用心的禮物。”
說完,她嘿嘿一笑:“不過那件事你竟然記了那麼久。”
“嗯,”許行點頭,“我記性好。”
“所以——”他拉長了聲音,松開她的手,惡作劇似的在她頰邊狠狠戳了戳,直到把人戳的淚汪汪才停止,“阿月要是欺負我,我會一直記得的。”
“我又打不過你,又怎麼會欺負你。”李照月揉着被戳疼的臉蛋,幽怨道。
“哎,”他輕喊一聲,笑容逐漸變得深沉,“那可不一定,比如,如果我偷吃了你的桂花糖,你會不會生氣?”
李照月不知道他的用意,仔細思考了一下,誠實道:“會。”
“雖然你打不過我,但你生氣會不會不理我?”
她隐隐覺出些不對勁來,但還是誠實地點頭。
“那不就對了,”他笑着将手撐在桌上,頭輕輕一歪,“你生氣就是在欺負我。”
李照月覺得他說的話奇怪的很,否認道:“可我生氣和你沒關系。”
“怎麼會沒關系呢,”他拉成了聲音,看着她臉色漲紅,十分不服氣的樣子,笑容又深了幾分,“你要是生氣了,我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擔驚受怕的,自然就是你欺負我了。”
這簡直就是胡攪蠻纏!
李照月剛要和他争辯,看見他絲毫不變的笑臉,突然反應過來。
啪!
李照月生氣地打了下他的手背。
許行痛的倒吸一口涼氣。
“本來搶我的桂花糖就是錯的,我生氣才是正常的,你話裡話外都在模糊重點。而且——”她叉着腰,兇神惡煞地瞪了他一眼,繼續道:“你根本就不想和我探讨這個話題,純粹就是無聊消遣我!”
聞言,許行哈哈大笑,挑眉道:“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
“我又不是傻子!”李照月氣得牙癢癢。
許行見好就收,眼睛掃過她發間的金步搖,狀似不經意道:“說起來,我的生辰快到了,不知道一字院這邊過生辰的習俗是什麼樣的。”
“你的生辰快到了?”李照月大吃一驚地問。
許行輕輕嗯了一聲。
她說話時總喜歡做些小動作,身體會随着微微晃動,插在烏發間的金步搖也會晃,金色的,帶着耀眼的光芒,總是讓他的眼睛微微發暈。
也總讓他想起那日落入衣襟中的發簪,還有……那日插入她發間的溫熱觸感。
“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習俗,隻是我們會喜歡放孔明燈,這樣……”她的聲音突然停了,古怪地望着他:“你……一直盯着我作甚?”
許行匆匆移開視線,啞聲道:“……走神了。”
于是李照月繼續說。
許行看她微微揚起的眉毛,彎彎的眼睛,還有……紅潤的唇。
他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突然覺得口幹舌燥,習慣性在桌子上摸了半天。
這裡不是他的卧房,桌上沒有擺他慣喝的冷茶。
李照月從袖子裡翻出一個帶着木塞的瓶子,遞給他。在他接住之後,又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
許行颠了颠這瓶子,發現裡面裝着液體。
他就一直盯着看着這隻瓶子,也不喝,惹得李照月的動作也頓了頓。
她拍拍他的肩膀,等他轉過頭後,在他面前啵的一聲扒開木塞,又從袖子裡拿出兩根管子,一根遞給他,一根被她放入瓶子裡,然後吸了一口。
“要這樣喝。”她規規矩矩地向許行示範完,含糊道,“沒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