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仵作示意屍檢結束,東隅才磨磨蹭蹭地走回來,低眉垂目地說再無發現,生怕墨淮桑發現自己的心虛。
墨淮桑也不如平日那般警覺,甚至有些心不在焉,随意揮手讓她一起坐下,聽仵作的彙報。
“少卿容禀,死者指甲青紫,唇色發绀,心肺有損傷,符合心脈極速衰竭而引起的暴亡症狀,亡于醜末時分。”
“與陳文斌的症狀相似嗎?”
“陳文斌隻有心髒受損,孫夫人的心肺皆似有舊疾,因此她死前有咯血症狀。”
“案幾上的藥碗你驗了沒?”
“小的驗明那藥無毒,粗略估計裡頭有川穹、丹參……應當是活血化瘀的方子。”
“先前孫夫人的貼身侍女說她‘又’犯了心疾。”墨淮桑敲了敲幾面,對下首的司直吩咐道,“孫夫人的病史要着重問明白。”
“是。”司直領命退下。
東隅也站起身:“墨少卿,我想在院子周圍轉轉。”
墨淮桑點頭,在主位靜默半響,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回廊拐角處,他忽然聽到小神婆壓低了聲音在問話:“你們孫府可是養了貓?或者養了其他有毛的小動物嗎?”
墨淮桑心神一凜,捏緊了袍袖,微微側頭好讓自己聽得更清楚一些。
“回郎君,府上沒有養動物,主子們都不喜歡有毛的東西……”
眼底迅速泛起一絲驚慌,捏着袍袖的手骨節泛白,那裡躺着三根一寸左右的黑毛,他在窗台處撿到的,在陽光下閃着鐵鏽一般的光。
分明是墨紫的貓毛。
所以,那個五瓣梅的凹痕與血迹,不就是墨紫的腳印嗎?
它出現在了陳文斌和孫夫人的命案現場,柔軟的爪墊是如何在木質房梁上留下凹陷的印痕?
小神婆的昏迷與它有關嗎?
它與小金蛇纏鬥,竟然全身而退,它竟然是貓妖嗎?
不不不。
墨淮桑痛苦地閉眼,它雖然嬌氣頑皮,卻絕不是害人之物,這其中必有隐情。
再睜眼,他的雙眸已經恢複清明,還多了一絲堅決。
兩個時辰後,拿到孫府上下的口供後,墨淮桑帶着一行人離開。
司直與仵作等人回大理寺,墨淮桑則直接回了墨府。
不知為何,他心神不甯,想着回水閣,興許能等到墨紫回來。
不料當晚,他在水閣發起了高熱,一如東隅在驿站時那樣,不知是中了幻術還是妖法。
東隅攔住想去請禦醫的墨言,若是如她料想的那般,請禦醫是沒用,天亮後他如果沒有好轉,就帶他去太史局找薛老道長。
墨言決定聽東隅的,沒有驚動墨大掌事,用冰水浸濕毛巾,為墨淮桑降溫。
隔天一早,東隅在叽叽喳喳的鳥鳴聲中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了墨淮桑懷裡。
她驚駭地捂住自己的嘴,險些大叫出聲。
誰料一擡眼,正對上一雙清亮淡然的眼眸。
墨淮桑早已醒來。
“啊!”
東隅終于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