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外力作用,洞穴内巨石不再掉落,池檀将仙力撤掉,就去扶淩霜。
她看着渾身傷痕,臉色也迅速發青的淩霜,忍不住淚意。
練劍時再苦再累都沒有叫過一聲委屈的池檀,這會突然淚如雨下。
淩霜的法袍被鳥爪抓成了破布,毒素發作很快,她隻來得及對池檀微微笑了笑,就昏死過去。
“洞穴要塌了!快走!”
洞穴外并未中招的學子回過神來,幫敖冰撐起一片結界,再扶着四肢無力的學子們出去。
池檀聽到這話,緊了緊懷裡的淩霜,用仙力輕柔地拖着她,再拽着已經死去的怪物屍體往外走。
她将昏過去的淩霜和時眠舒擺在一處,手中握着她倆的靈玉,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這會她隻恨自己才疏學淺,不知道她們倆中了什麼毒,隻能捏碎靈玉讓她們出去。衆掌教定會安排天醫府的人為她們治療,隻是這樣,自然算試練失敗。
池檀隻是不甘心,淩霜一直被天界、被學府衆人欺淩,到最後關頭,她卻冒着中毒、冒着試練失敗的風險,救了那些曾經對她惡語相向、拳腳相交的人。
洞穴内所有學子都出來後,敖冰才飛快竄出來,恢複人形。
裡面傳來巨石相撞的巨大響聲,激起的塵土撲到淩霜的發絲上。
池檀溫柔地扶去她發絲上的灰塵。
敖冰看到池檀隻顧着整理淩霜的頭發,捏在手裡的兩塊靈玉一動不動,又急又氣。
她上手就奪時眠舒她們的靈玉,“你再不讓她們傳送走,她們會死的!”
池檀捏着手裡的靈玉不肯松力,盯着敖冰的雙眸通紅:“她付出了這麼多!最後卻落得一個試練失敗的下場!”
旁邊無論是剛剛趕來的學子,還是被淩霜她們救下來、圍觀了全程的學子,盯着吵起來的兩人,噤若寒蟬。
江樂舟突然站起來道:“我知道這毒怎麼解。”
他也有些猶豫,之前王一笛欺負淩霜的時候他沒少參與,又在試練開始之前惡毒地盯着淩霜,還被池檀抓包。
但他今天是被淩霜所救,否則試練失敗,能不能畢業都難說。
他吃了金枝曼陀羅後便不省人事,再清醒,就看到了淩霜擋在他們面前與那怪物打鬥,救下所有人的場面。
江樂舟雖然自诩不是什麼爛好人,可也做不出恩将仇報的事來。
池檀一頓,飛快起身:“此話當真?”
她看到江樂舟的面孔,認出來是排隊進小天地時的那名學子。
激動的神色便冰冷些許。
江樂舟有些急,“之前是我不好,但我真的知道這毒怎麼解,再不解就傷到元神了!”
敖冰沖過來拍闆:“趕緊說!需要什麼我去準備!”
…………
之前池檀拎出來的怪物屍體派上了用場。
将怪物肝髒與半夏混合熬煮,再敷到中毒的地方,淩霜兩人的傷口肉眼可見地消腫,臉上的青紫色也消褪下去。
江樂舟一直在幫忙熬藥,看着池檀平靜下來,才敢繼續開口:“将它的鳥爪砍下來跟玉髓芝一起炖煮,可以讓傷口好的更快些。”
池檀看了他一眼,點頭緻謝,然後就提着劍過去了。
她面容很平靜,手下剁骨的力道卻讓江樂舟牙酸,不敢想那劍要是剁到他身上,該有多麼恐怖。
敖冰又用石頭做了個大鍋出來,池檀将鳥爪和玉髓芝洗幹淨扔進去,坐在旁邊看火。
江樂舟看了她好幾眼,嚅嗫片刻,還是開口了:“之前是我對不起淩霜,以後不會了。”
池檀定定看了他許久,直把江樂舟看得手足無措起來,才道:“你這話不該跟我說,等淩霜醒了,你親自與她說。”
江樂舟連忙點頭。
“你是怎麼知道這東西能解毒的?”池檀指着他面前黑乎乎如糊狀物的藥。
“我父兄都是天王殿的天兵,我也想去天王殿當值,他們有空便會跟我講一些奇聞逸事,包括中了毒怎麼解毒。”
“剛好這半人半鳥的怪物他們也碰到過,是魔界那些喪心病狂的人為了提升武力搞出來的,我父兄巡查時沒少吃虧,沒想到,我也沒躲過。”
他頭垂着,有些喪氣。
魔界時不時會攻破界門,放出來一些漏網之魚,天王殿武神天兵們便負責将這些魔物誅殺,免得他們為禍六界。
“那你父兄現在呢?”
“死了,死在九尾狐族與天界那場大戰裡。”
過來拿藥的敖冰聽到這話,放緩了腳步。
池檀也沉默下來。
江樂舟倒是先振作起來,沖池檀和敖冰笑了笑。
“我看這玉髓芝快要煮好了吧?可以拿過去給她們服用了。”
池檀将湯乘進碗裡,走向昏迷不醒的兩人。
路過江樂舟的時候,低低道了句:“節哀。”
江樂舟愣了愣,看着眼前敖藥的鍋,面上浮起一絲苦笑。
何其艱難。
得知父兄戰死,魂飛魄散再無來生的那一刻,他被消息震的不知作何反應。
給再多的賠償,都難以彌補親人逝世的苦痛。
所以他才會轉移仇恨,與王一笛之流合夥欺負淩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