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無路将手中的鑒妖盤往空中一抛,阿芷頭上頓時出現了一輪碩大的八卦陣圖。
一束淡黃色的光,從淬光琉璃珠中撲撒下來,照在了阿芷身上。
“沒錯,和清風醫館探查到的妖氣一緻,她就是阿芷!”
說罷,夷無路扯出腰間的黑色骨鞭,淩空而起,抽向阿芷。
姬信自知捉妖師與妖精的打鬥,自己幫不上忙,于是退到一邊觀戰。
竹昭昭兩手張開搭在嘴邊,沖空中那一抹□□的身影大喊:“夷無路!事情尚未有定論,你先别傷她!”
真麻煩。夷無路:“知道了。”
雖然覺得麻煩,但夷無路還是聽竹昭昭的話,收了幾成功力,隻是用骨鞭将阿芷捆起來。而阿芷似乎妖力也不強,沒多反抗就被捉住了。
阿芷啐了一口:“該死的捉妖師!”
夷無路翻手一扯,被捆着的阿芷就順着骨鞭往前跌到了他和竹昭昭身前。
“阿芷,你大半夜強闖方宅是想做什麼?!”竹昭昭腳步往前一踏,就沖地上的阿芷問道。
阿芷跪坐在地上,肩脊聳動,氣喘籲籲:“呵……呵……”
“我想做什麼?”阿芷擡眼質問,眼尾因發怒而顯得猩紅,“我倒想問問你們做什麼?!”
“白日裡就見你倆為難柳奶奶,她離開後還放了一串紅色紙片在她身上!”
原來,白日柳氏在府衙擊登聞鼓時,阿芷就藏在一旁觀察,而因柳氏身上纏有其他妖氣的原因,幹擾到了夷無路鑒妖盤,所以并沒有被他們發現。
阿芷:“若不是我趁機來一趟方宅查探,誰知道你們這些心術不正的捉妖師想幹嘛?!”
阿芷平日最恨這些自诩正義的捉妖師,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捉妖,不過是為了那點名與利!
聽着阿芷慷慨激昂的發言,倒像是個生在國旗下,長在春風裡的根正苗紅的頂頂好妖啊!!
難道之前的猜測都是錯的?竹昭昭心想。
“阿芷,你誤會了,我身邊這位雖然長得不像個好人……”
竹昭昭大喘氣一口:“但實際上也不是個壞人!!!”
嗯……三分好,六分壞,剩餘一分用腳踹。
竹昭昭心裡剛一嘀咕完,夷無路就輕輕踹了她小腿一腳。
嗯,“三六一定律”得證。
夷無路玩味地盯着竹昭昭,嘴角“核善”地微笑:“小竹妖,你又是想當柴禾了?嗯?”
微笑是一種禮貌,也是一種警告。
“别鬧了,幹正事呢!”竹昭昭側着身子靠近夷無路,腦袋貼近他的耳廓,小聲說道。
竹昭昭目不斜視,絲毫不懼夷無路冷如刀子的眼神,依舊堅定地看向阿芷:“那些紅色剪紙小人是為了保護柳奶奶而設的。其中定是有誤會,阿芷你……”
“忒!”還沒等說完,阿芷就打斷了她,怒冷言冷語,“你個與捉妖師厮混在一起的敗類,不配和我說話!”
昭昭姑娘竟然是妖……?姬信一驚,随後不解:那夷無路為何……不捉她?
平日裡沒心沒肺的竹昭昭,聽到阿芷這句話,頓時就啞炮了。心中有些酸澀,更多的是腦子“嗡嗡“的聲音,不知該如何開口。
是繼續她一貫的作風,嬉皮笑臉地說一句“是又如何?那咋了?”
還是和阿芷解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妖族敗類!我留在他身邊,隻是為了找我哥哥!”
又或是就這樣閉口不言,當一個膽小鬼,畢竟沒有一隻妖會同情屈服捉妖師的弱者。
捉妖師與妖,天生為敵。
竹昭昭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
突然,一個黑色的身影擋在了竹昭昭前面,巨大的安全感襲來,是夷無路。
八年間,她為了找兄長,吃過很多苦,但從未掉過眼淚。
如果有,那這便是第一次。
讨厭,一定是風刮的。竹昭昭心想。
夷無路是一道擋風的牆,居高臨下:“是嗎?你又高貴得到哪去?”
當然,我也是。
夷無路:“你要是這樣随意猜忌诋毀自己的同類,和那群心術不正的捉妖師又有什麼分别?”
“依我看,是你不配和她同為妖族!”夷無路眼神冷若寒潭,毒舌譏諷絲毫不加掩飾。
阿芷一時間愣住。
竹昭昭默不作聲地躲在夷無路背後,聽他用平日擠兌她的話,擠兌别人。
眼睛還是濕濕的,風怎麼這麼大?真讨厭。
突然,一絹潔白的手帕遞了過來,竹轉頭一看。是姬信。
“看你臉上好像落了點灰,擦擦吧。”
“……嗯,好。謝謝姬大哥。”竹昭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但還是能聽見她的聲線帶着微弱的哭音在顫抖。
竹昭昭知道,姬信在照顧自己的面子,沒有點破她在哭。
“好了,臭道士。”擦幹眼淚後,竹昭昭調整好情緒,從夷無路背後鑽出。
“不要忘了我們來這兒的目的,問問阿芷她和方铨還有清娘的事。”
清娘……?是阿清!
還沒等夷無路開口問,阿芷就頓時先激動起來,全身扭動,似是要掙脫骨鞭:
“……阿清?!你們是怎麼知道阿清的?!”
捉妖師為什麼要調查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