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會不會像你殺清娘一樣……”
“殺了你娘?”
嘶……姬大哥也太狠了。竹昭昭自認自己不忍心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來。
“你别說了!!!”方铨全身顫栗起來,不像是生氣,更像是害怕。
方铨不确定了,之前之所以報官抓阿芷,就是害怕阿芷會對母親動手。
可自己入獄後,母親偶爾來看自己,全須全尾的,并沒有受到阿芷抱複,說明阿芷對母親還是有情誼的……
當然,也許是看在清娘的面子上。
不論怎樣,隻要阿芷不對娘動手,他當然可以去死。
可要是娘的肚子裡,有清娘的本體殘渣……
阿芷會怎樣,他不确定了。
方铨不想阿芷知道,趕忙妥協開口:“是、是一個黑袍人告訴我的!”
“那人是誰?”
竹昭昭、夷無路、姬信三人同時發問。
“……我不知道。”
突然,夷無路腳下的勁又加重了,方铨的整個身子狠狠貼在陰濕的地牢泥地上。
“咳咳,咳,我真不知道!”方铨胸悶氣短,費勁地解釋,“他是一個月前突然來我家的!”
夷無路冷淡開口:“他問了什麼說了什麼,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方铨:“他問我知不知道我娘子是妖,我說我早在與我娘子成婚之初就知道她是妖了,可我不介意。”
“聽聞我不介意後,他又說聽說我娘有心疾,他有辦法可以幫我娘治好心疾,隻要我、我殺了清娘……讓他取走清娘的妖丹。
“一開始我也很糾結,但我娘的心疾不等人啊!我救母心切,就……就謀劃殺了清娘。”
夷無路把腳從方铨後背挪了下來,不緊不慢地半蹲在方铨面前,壓低眉毛,凜冽地盯着他。
“你最好說的都是實話。不然……”
夷無路擡眼,朝姬信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方铨順着夷無路的目光,看到姬信正輕輕扇白羽扇,溫和地沖自己一笑。
這一笑,方铨并沒有感覺到善意或是溫暖,他腦子裡想到的,全是姬信剛才說的那一句:
“你說要是阿芷知道你把清娘殺了喂到了你娘肚子裡……阿芷會把你娘怎麼辦?”
方铨不敢想,急得額頭點地,語氣卑弱地保證:“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一開始,竹昭昭見柳氏擊鼓鳴冤,還真以為方铨是被冤枉的。
沒想到這一通查下來,衙門的人還外打正着,抓方铨抓對了。
方铨他完全是咎由自取!
方铨讀了半輩子的聖賢書,“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講得頭頭是道,讀書讀魔怔了,竟連相伴多年的妻子都能抛棄。
殺妻救母,本就是愚孝,可怕,更可悲。
竹昭昭見已經問不出什麼了,沉言:“我們走吧。”
姬信和夷無路雙雙轉過頭看向竹昭昭。
“該問的已經問了。”
“至于黑袍人,他留下的線索是在是太少了,隻能以後繼續追查了。”竹昭昭可惜地歎了一口氣。
不過,她很快地調整了情緒,雙手叉腰,幹勁十足:“現在,我們該回去複命了!阿芷和柳奶奶還等着我們呢~”
夷無路不知怎的,就是看不慣竹昭昭那嘚瑟樣。
“就你有嘴?”夷無路冷淡一刺,随後慢悠悠地站起來,拍了拍手心的灰,“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竹昭昭每日一問,臭道士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冷着那臉給誰看?!
竹昭昭沖着夷無路的後背,小聲蛐蛐:“小嘴一舔能把你給毒死!”
“我先走一步,去方铨家看看能不能找到黑袍人的線索。”夷無路收起骨鞭,淡淡開口 。
“至于你們……”
夷無路上下掃視了竹昭昭和姬信兩人,雖不語,但掩蓋不住他眼神中的嫌棄。
“慢慢跟過來吧。”
很顯然,夷無路嫌竹昭昭他們走路走的太慢。
竹昭昭大破防:“你會飛你了不起啊!”
但夷無路并沒有聽到這句話,一個閃身,人就不見了。
姬信看着竹昭昭和夷無路互怼的樣子,暗笑不語,也跟着擡腳離開。
方铨看着剩下的竹昭昭也要走了,連忙爬過去,拉住她的衣角。
方铨:“清娘被我給我娘入藥的事,你們不許告訴阿芷!”
“知道啦~”
竹昭昭不在意地回了一句,順便提了提腳後跟,掙開方铨的手。
直到竹昭昭他們完全離開地牢,方铨才似回過神一樣,從鞋底翻出早就藏好的碎碗片,劃拉了一下脖頸,鮮紅一線,夢一場般地解脫了。
罪有應得。
…………
等竹昭昭三人審問完方铨,已經雞鳴破曉。
因為夷無路先行一步,清冷空曠的大街上,隻有竹昭昭和姬信并肩而行。
來地牢一趟,隻驗證了方铨殺清娘的原因,和清娘的屍體所在……那個黑袍人的消息還是幾近于無。
竹昭昭邊走邊想,邊走邊還走斜線,把姬信都擠到了一邊。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黑袍人的目的一定與清娘的妖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