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阿錦被打散的三魂也就附上了項钰昆侖玉妖的氣息。”
“所以,隻要尋着昆侖玉的線索,就有可能找到阿錦丢失的三魂。”
說完,姬信抿了抿茶沿。
原來是這樣……難怪姬大哥也出現在了道全鎮。找醫師阿芷治病是假,尋昆侖玉線索是真。
這邊竹昭昭終于得知了姬信帶阿錦出行的目的,而夷無路卻早已陷入沉思。
八年前的宮變……夷無路心裡重複道。
那場前朝宮變他早有耳聞。
八年前,故友竹盼歸臨死前将玉竹環托付給師父,求他務必交給遠在京城的項钰。
可當師父趕到京城後,宮變發生了……
前朝二皇子周懷遠趁着先帝病重,發動宮變,企圖逼宮篡位,卻被老謀深算的先帝擺了一道:
深受周懷遠信任的國師項钰被皇帝策反,陣前倒戈,施展妖法,令周懷遠在千軍萬馬面前……
穿心而死。
可據努爾第巴所說,項钰是項梵雲和先帝周永安之女,而周懷遠則是先帝和先皇後溫悅馨之子……
“前朝二皇子周懷遠和項钰可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夷無路向姬信确認心中的猜想。
姬信擡起茶杯的手一頓,緩緩擡眸,帶着試探:“你為何會這麼問?即便是真的,你為何會覺得我知道?”
夷無路摩挲玩弄着手中的玉竹環,嘴角輕輕一笑:“你以為我真信了你是京城來的普普通通的公子哥?”
“之前還隻是有所懷疑,昆侖雪域一行,更是讓我笃定……”夷無路眼神一淩,開口,“你與當今皇室,定有牽連。”
“你要說不知道點什麼内情,我可不信。”
竹昭昭瞅着眼前拔弩張的兩人,突然想起努爾第巴所說的陳年舊事。
四世達勒在世時,先帝曾派年幼的二皇子周懷遠和小國師項钰前來昆侖雪域邦交,而帶着他倆前來的,正是當今在京城一手遮天的姬家家主。
同一個姓,還帶着被項钰打散三魂的親妹……
真是巧了,當朝公主也有癡症,且從未在人前露過面。
竹昭昭狀似無意地看了阿錦一眼,道:“姬大哥,你莫不是京城那個權勢傾天的姬家世子?”
“而阿錦怕也不是姓‘姬’,而是姓……‘周’?”
姬信面無表情,沉默着,直面竹昭昭探究的眼神。
周唯錦像是察覺到周遭氣氛的不妙,躲到了姬信身後。姬信側身擋住竹昭昭的視線看向周唯錦的視線。
姬信突然粲然一笑,和煦道:“昭昭姑娘想多了,阿錦她……”
“姬大哥。”
還沒等姬信說完,竹昭昭冷聲打斷了他。
竹昭昭:“我當你和阿錦是朋友。在雪域時,為什麼要找昆侖玉,你瞞過我一次,我諒你是為阿錦安危着想,不同你計較。”
“經昆侖雪域一遭,咱們四人也算是共患難。我和臭道士對你和阿錦有無加害之心,你清清楚楚。
若你現在還要瞞我,那不如趁現在分道揚镳。你自個兒帶着阿錦去找剩下兩魂吧!”
竹昭昭說到最後,已經帶有賭氣的成分。
姬信防她和臭道士竟防得這麼重,還是不是朋友了?
阿錦見竹昭昭氣鼓鼓地叉腰,像是知道自己錯了一樣,鼓起勇氣,從姬信身後鑽出來,小碎步跑到竹昭昭身前,一頭紮進她懷裡。
竹昭昭慌不疊地抱住周唯錦,周唯錦仰頭,淚眼婆娑地望着竹昭昭,小嘴一撇:
“昭姐姐,别、别生氣。阿錦,阿錦錯了。”
這是竹昭昭第一次聽見周唯錦嘴裡蹦出這麼多字,怕她背過氣去,于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阿錦,我沒生氣。”
才怪。
但即便心裡有氣,竹昭昭也不敢再表現出來了。阿錦雖然身有殘魂,心智不全,卻對人的情緒極其敏感,她可不想讓乖乖巧巧的阿錦難過。
要怪……就怪姬大哥!
竹昭昭餓狼似地瞪眼咬牙看着姬信,眼神夾刀,像是在說:看吧,都是因為你!
突然,竹昭昭腰間一濕,周唯錦将她抱得更緊了,猩紅的淚眼打濕了竹昭昭的襦裙。
周唯錦怯生生地開口:“别、别怪信哥哥。”
這情緒感知力也太敏感了吧。竹昭昭心中感概,偷摸收回那淩厲的眼神,揉了揉周唯錦蓬蓬的腦袋:
“知道啦,知道啦,阿錦别哭了。”
姬信看着周唯錦如此依賴、信賴竹昭昭,心底一軟,況且父親給他的時間也所剩無幾了,決定賭一把。
他内心揣摩,衡量道:“阿錦确實不姓‘姬’,而姓‘周’,她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小公主。
八年前,二皇子周懷遠為奪權,命國師項钰打散他長兄周懷仁之女,也就是阿錦的三魂,以引起東宮内亂,為宮變拖延時間。
但先帝聖明,早已料到二皇子有篡位之心,病重之際,仍留有後手,策反了國師項钰,最終,二皇子宮變失敗,當今聖上成功繼位。
宮變之時,我姬家平亂有功,被當今聖上重用。
阿錦癡傻後,聖上心疼愛女,曾嘗試了數百種方法,都不見效。最後将此事交由家父,命家父勢必要找回公主失散的三魂。
我也是承家父之命,為公主尋找三魂至今。
抱歉,瞞了你們這麼久。”
姬信字字珠玑,竹昭昭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道:
“宮變這麼短的時間内,項钰是怎麼被先帝策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