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歸來的扶蘇,再見時,唐婳覺得溫潤公子比從前多了一份冷然與上位者的威嚴,或許是比從前瘦削的臉頰顯露了冰冷的棱角,又或許是戰場的厮殺讓他生出了一絲對生命的漠然。
唐婳不知她就這麼盯着馬上的公子看了許久,而小丫頭機靈地将她拉離窗邊躲開了軍中其他冰冷的視線,唐婳回過神時,公子扶蘇已經遠去。
公子扶蘇班師回朝,上郡慶祝了三日,宮中大大小小的宴會有多少,宮城之外無人知,光是一品樓的雅間便座無虛席,隻是唐婳沒想到,之後蒙府的宴會竟也單獨邀請了她,也許是看在韋思清的面子上。
唐婳照舊坐上韋府的馬車與韋思清和荷香同去,一路的交談中,唐婳得知,幾日之後韋思清便要南下,她已經派人在雍城、西河等地盤下了幾座酒樓,就等她商榷後續的事宜,荷香自然也要與她同去,隻是當問到唐婳時,唐婳婉言謝絕了。
唐婳其實也很想南下看看這個世界除了上郡之外的地方,隻是她如果不按時去西市恐怕又要陷入循環,她也隻能期望荷香回來講一講旅途的見聞。
唐婳的興緻因所謂的循環急轉直下,下車進入蒙府後更無意欣賞蒙府新栽種的荷花,直到入座荷塘水榭,荷風吹拂,她才勉強打起精神。
蒙府的荷花已是最後的花期,因而荷花稀少,蓮蓬居多,不時有遊魚在荷葉間嬉戲,對唐婳來說,那蓮蓬的誘惑力顯然比荷花更大。
一輪月色映入荷塘,公子扶蘇與石珊華走進水榭中,唐婳随着衆人行禮,月色照拂下,她隻能看見扶蘇的黑色衣擺,衣擺上的繡金黻紋透着淩厲的光澤。
随着公子扶蘇在上座坐定,偌大的水榭中由清秀小厮上傳佳肴,自從蒙府出了上次的鬧事後,蒙毅便不敢安排佳人、女婢往扶蘇與石珊華面前湊,連助興的節目也換成了民間雜耍,再無歌舞。
酒過三旬,場中雜耍男子的口中噴出一團火,石珊華拍手叫好,唐婳随意一瞥,上座的扶蘇頭頂憑空冒出一個粉色的愛心,隐隐泛着紅光,旁邊有一行數字60,她眨了眨眼睛,扶蘇頭頂的不明物體并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唐婳将目光轉向他身旁随侍的邵麗福,又不确定地看看扶蘇下座的宋玉,宋玉回以意味不明的微笑,與他上次講解木瓜丸時的微笑如出一轍。
唐婳打了個冷顫,發現周圍的人似乎沒人發現扶蘇頭上的異樣,她按耐住吃瓜的欲望,奈何腦海中已經腦補出了一出女主現身的攻略大戲。
按照她的推斷,應是扶蘇南下途中結識了女主,至于女主是誰她還不知。
唐婳在場上搜尋了一圈,連扶蘇身後跟随的小太監也不放過,試圖在一張張清秀的臉上找出女主的臉。她興奮地倒了一杯酒,臉色酡紅,不知是微醺的醉意還是吃瓜的興奮,這時,公子扶蘇頭頂的數值發生了變化,從60變成了62,她趕忙用帕子捂住嘴抑制住尖叫的欲望。
女主她手段了得,僅僅一瞬間她做了什麼讓扶蘇的攻略值上漲!
唐婳暗戳戳地盯着扶蘇頭上的數值,直到兩道不同的視線轉到她這邊,她略向下感受到扶蘇的注視以及他眼中轉瞬即逝的笑意,而一旁的石珊華确是望着她嘟嘴道:“唐姐姐,你有沒有聽到華兒的話?”
唐婳茫然望向她,心中叫苦,方才石珊華好像是說了一句話,但在她眼中,石珊華一張一合的小嘴說了什麼,她不知,她的注意力全在一旁的公子扶蘇......頭頂。
“唐姐姐,你再教我們一次撲......呃,撲克牌吧。”
石珊華身旁的小太監恭敬地遞上一方巴掌大的紅寶石銀盒,她從銀盒中拿出在蒙府時唐婳做的牌,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望向唐婳,唐婳無法拒絕,答了一聲“好”。
方才唯一說話的便是扶蘇身旁的石珊華,唐婳悟了:果然是帝後cp!
唐婳熱烈地看向上座的兩人,決定為兩人,或者說是為帝國的未來出一份力,将後世撲克牌的規則簡單地介紹了一遍,在座的人,除了與她一起玩過這種牌的石珊華與李彥君等人,其餘人都覺得這小小的紙片玩法很是新奇。
“依唐姑娘所言,這可是來自西域的新奇玩意?”
宋玉望向唐婳,眼中不解,隻是嘴角還挂着方才一樣讨厭的笑。
“應該算是吧。”
唐婳不知道紙牌是誰發明的,但據她所知,上郡所在的世界已經漸漸有了所謂“葉子戲”的玩法,為了與之區别,說是西域所傳更加保險。
宋玉望向上座的公子扶蘇,兩人相視時,公子扶蘇頭上的數值從62變成65。
唐婳疑惑,難不成女主是宋玉?
“既如此,請貴人移步花廳。”
蒙毅依照邵麗福的囑托,提議衆人前往花廳,花廳中的桌椅足夠幾人玩石珊華手中的新奇玩意。
此時宴會接近尾聲,民間雜耍看倦了,眼看天色尚早,衆人便随蒙毅走出水榭前往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