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可餐的不止是菜。
唐婳不得不承認,見飯餓,見水渴,困擾她的一直不是人之常情的欲望,而是她不敢正視的内心。
公子扶蘇頭頂的心跳動着,數值增長到85,然而,他就靜靜地坐在那裡,臉上帶着她熟知的淺淡微笑,仿佛看透了世間的一切紛擾。
唐婳笑得明媚,果斷走向公子扶蘇身邊的座位,經過他時,甚至微微靠近,帶動他的一縷發絲,任由它輕輕拂過她的肩。
公子扶蘇平靜的臉旁有了一絲裂痕,唐婳捕捉到了他微微閃爍的眼神,然而,她假裝不知,徑直坐在了他身邊:“我來遲了,子蘇久等了。”
唐婳自稱“我”,不是“妾”,叫的是公子扶蘇這一世的名字,不是“公子”,然而,她向他眨巴着無辜的杏眼,好像對這一切全然不知。
公子扶蘇沒有反對也沒有回應,望着唐婳天真的眼眸,怎麼也無法将眼前這雙眼睛與他熟知的孩童似的眼眸對應上,他錯的離譜,這分明是一張魅惑叢生的臉,這分明是一雙含情眼!
公子扶蘇好似不能将視線從這雙眼睛上移開半分,然而,唐婳卻已經轉臉開始布菜,他悄悄攥緊垂在袖中的手,生生忍住了将眼前人的臉掰過來的沖動。
唐婳是在替公子扶蘇布菜,其實她在養心殿的時日,看過很多次邵麗福為公子扶蘇布菜,如今做起來得心應手。
嘿,專業對口了不是。
公子扶蘇平靜地咬了一口碗中炙肉,眨眼間,他的手邊又多了一碗羹湯,他仿佛突然回神一般,語氣艱澀道:“此地不若宮中,貴人自便,無需在意子蘇。”
唐婳皺眉,十分不解,公子扶蘇是允許她叫他“子蘇”,那為什麼不稱呼她名字?
唐婳不動聲色地查看公子扶蘇頭頂的數值,虛高的數值穩穩停在85沒有動彈。好在,唐婳是真餓了,她便從善如流地陪他用膳,全然不受影響。
飯後,公子扶蘇正色道:“愛妃就沒有什麼想問子蘇的嗎?”
唐婳神色一怔,她不明白公子扶蘇對她的稱呼為什麼又變成愛妃了,聽着很是奇怪,然而,不等她糾結稱呼的問題,她撞上公子扶蘇古井無波的眼眸,心中警鈴大作。
這不就是後世情侶之間的死亡問話嘛!她能有什麼問題?再說,她問了他就一定會答嗎?
唐婳嬌羞一笑,垂下眼眸:“子蘇為何要将我納入宮中?”
面對自己不會的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試探反問,雖然沒吃過豬肉,但看過豬跑,唐婳絲毫不慌。
公子扶蘇将那日唐婳身死之後的事詳細地告訴了她,十分歉然道:“是子蘇的過錯,使唐姑娘清譽受損,子蘇願一力承擔,隻不過,委屈了唐姑娘。”
從公子扶蘇對她的稱呼來看,他就是想讓她問這些事情,雖然她早就知道了,但她還是沉默了半晌,懷着極大的信念感哽咽道:“公子救我性命,我......自然願意常伴公子身側。”
公子扶蘇神色晦暗不明,随後輕笑道:“子蘇既知曉姑娘心意,此生......定不會放手。”
唐婳應聲擡頭,最先看到他頭頂的數值,絲毫未變的數值倒是讓她意外,她沒有察覺公子扶蘇眼中一閃而過的勢在必得。
此時,無聲勝有聲,唐婳自覺應該做點什麼,她悄悄垂下雙眼,瞪着地面直到眼中盈滿淚意,唐婳擡頭深情地望向公子扶蘇,緩緩靠進他的胸膛。
公子扶蘇沒有躲,身子微微僵住,唐婳咬牙虛靠着他的胸膛,鼻尖蹭到公子扶蘇交疊的衣領,雙手緩緩環向公子扶蘇的腰間,她如此小心翼翼除了以慢訴說柔情,她也在等,至于在等什麼她也不知道。
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這麼久,唐婳撐着微微發酸的脖子,微微轉動了一下,心中打着退堂鼓。
倏爾,唐婳的臉被一隻修長的手按進胸膛,她的鼻子好似撞在了溫熱的暖玉上,質感像是後世供奉在寺廟中的玉石像,鼻尖浸潤着淡淡的檀香,一刹那,唐婳的最後一絲旖旎心思也消散了。
不過,她終究是等到了,唐婳環緊了公子扶蘇勁瘦的腰,感受着片刻的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