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皇後娘娘請安，怎麼如此安靜，皇後娘娘可是沒好生休息？”

王瑕看似給石珊華請安，實則笑睇唐婳。

“坐吧。王昭儀來得正是時候”

石珊華略揮手，于姑姑心領神會，立即給王瑕上茶。

王瑕這才注意到石珊華，但見石珊華松開唐婳的手，起身緩步走向上座，落座時，腰背挺直，微微俯視着兩人。

王瑕冷哼，低頭擺弄着指上蔻丹，眼底流露出淡淡厭煩，真想讓這滿宮的人都看看她們的癡傻皇後背地裡是如何淩厲。

王瑕投給唐婳一個隻能意會的眼神，不知怎得，唐婳感覺王瑕好像在用眼睛和她密談，貌似用詞還挺源遠流長，達到狂野的程度。

“王昭儀，你眼睛不好使嗎？沒休息好嗎？不然怎麼眨個不停？”

石珊華恢複了天真的模樣，十分單純地問候了王昭儀一句。

王瑕緊緊捏着扶手，惱怒地瞪着上座的石珊華，石珊華眼睛彎成月牙，十分驚喜，好像找到了一個好玩的玩意。

“快看，昭儀娘娘眼睛好了！”

兩人望向唐婳，一喜一怒，唐婳如坐針氈，此刻，她非常後悔沒有去找扶蘇。

唐婳絞着帕子，一手扶額，絞盡腦汁蒙混過關。

“我好像沒休息好，頭好疼，哎呀，我竟忘了與公子有約，我先走了。”

唐婳猛地起身，唯恐慢一步，王瑕咬牙切齒道：“想走？公子現下在慈甯宮，聽說昨日，長樂宮很是熱鬧，小心太後娘娘拿你是問。”

唐婳邁出的步子頓住了，石珊華歎了一口氣，故作驚訝。

“昭儀可真是關心扶蘇哥哥呢，不過，長樂宮是本宮的，容華自然想走便能走。”

石珊華好像耐心用盡了，絲毫不敷衍，唐婳立馬打斷：“禦花園花開得正好，去禦花園吧。”

奇怪地，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于是，午後好時光，禁苑為數不多的嫔妃破天荒地齊聚在禦花園。

剛是春草淺淺的時候，禦花園卻升起了粉色雲霞，一片桃林綿延，桃花朵朵綻放，桃樹下流水潺潺，蕩滌了甜膩，隻餘淡淡清香。

王瑕對衆人驚歎的神色很是受用，微微撥弄着枝頭的桃花。

“這是本宮請花匠打造的，可别忘了，選秀的日子快要到了，這桃花正是應景。”

石珊華伸手解氣一片飄落的花瓣，若有所思。

“昭儀娘娘似乎很喜歡桃花。”

王瑕面色和緩了很多，難得搭腔：“是啊，本宮喜愛桃花。”

石珊華撚起一片花瓣放在鼻下，王瑕站在她身旁，對着滿園桃花，滿目神往，兩人之間不對付的氣焰仿佛都融進了花色中。

忽地，園中傳來幾句細語，散落在花色中，分不清是從哪個方向傳來。

唐婳轉頭，正見扶蘇扶着太後從一棵桃樹下繞出，扶蘇的頭頂和昨夜一樣，數值也沒有再出現。

三人向太後問安，太後盯着唐婳打量了幾眼，滿目慈祥。

“是個可心人。老身也許久沒見過皇後，今日你二人可願意陪老身走走？”

唐婳和石珊華立馬一左一右走在太後身邊，太後精神矍铄，邁開步子，唐婳和石珊華快步跟上，三人後面還亦步亦趨地跟着個女子，唐婳認得她，盧玉蟬。

不一會兒，四人就将扶蘇與王瑕抛在身後，唐婳忽然明白了太後的用意。

一行人身後，扶蘇與王瑕并肩而行，花瓣如雨一般簌簌落下，勾起腦中破碎的記憶。

“王昭儀很喜歡桃花？”

扶蘇盯着落在水中漂流而去的花瓣，神色不明，王瑕很詫異。

“是啊，本宮喜歡桃花。”

“孤有幸見過姑娘在桃樹下起舞，甚美。”

午後的眼光透過枝葉撒下斑駁的光影，光影如夢似幻，粉色煙雲好似簇擁着一襲紅衣的女子，華貴的裙擺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擺動，她的發間點綴着幾朵桃花，一颦一笑間，輕靈的身影又随風而散。

王瑕恍然回神，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不禁脫口而出：

“那......公子喜歡嗎？”

扶蘇有些怅然地朝樹下消散的身影伸手，扶上粗壯的樹枝，輕柔地摘下一朵桃花。

“桃花甚美，昭儀有勞，孤自會重賞。”

扶蘇轉頭，分花拂柳而去，邁出幾步又在樹下停留，回頭等着王瑕。

王瑕提裙，她剛剛邁步，扶蘇轉頭前行，幾步之遙，兩人之間好像隔着一道鴻溝。

旖旎的氣氛蕩然無存，王瑕腦中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