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停下腳步,準備像往常一樣無視。
“小姐。”他站起身攔住了她的去路。
說攔其實不太準确,他隻是攤開手掌,将手心的幾顆陳皮糖送到她面前。
他的個子很高,不過保持着禮貌的社交距離,所以岚靈不用刻意仰頭看他。
“中藥太苦,吃點糖會好很多。”
阿青手中拎着汪雨抓的兩包中藥,說是可以調理身體,那樣苦的東西,她本就沒打算喝。
“我們認識?”
她的眼神傳達者明晃晃的審視與疏離,也對,他現在是陌生人,這樣的态度很正常。
“江子算。”他的手掌始終沒有放下,“現在認識了。”
莫名其妙。
岚靈拿走糖果時看到他掌心因訓練而磨出的繭子。
目的達到,他終于擡腳離開,“良藥苦口,小姐要以自己身體為重,不要浪費。”
他竟知道她沒打算喝藥,岚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向阿青投去疑惑的眼神。
“江子算,一年前被首領帶進組織,在數次行動中均表現優異,首領對他很是看中。”
阿青平靜地叙述着她所了解的東西,其實真說起來,不是這兩三句話就能概括的,但小姐不參與組織行動,沒必要了解太多,這也是首領吩咐的。
“走吧。”
聽這描述他們似乎也沒有交集,岚靈壓下看見陳皮糖時心底湧起的怪異感受。
陽光将鵝卵石小徑曬成暖金色,沐笙院裡的櫻花開的正好,樹下被風卷落的花瓣鋪成粉色的地毯,岚靈到時,他正一隻腳踏在青石槽上,整理着眼前的花草。
“我之前倒不知道這兒有棵櫻花樹。”
沐笙聞言也沒停下手中的動作,“你每次來去匆匆,什麼時候注意過這些。”
她歪頭看向正給植物葉片擦拭灰塵的男人,他穿着短袖,露出一看就是練家子的手臂,其實他和這個環境真的不相符。即便他們甚少在她面前談論組織的事,她也能聽到不少沐笙的故事。
心狠手辣,阿青這樣内斂的人說出的形容詞放在他身上一點都不過分。
他是父親最滿意的手下,也是他唯一認可的養子。
對人命都毫不在意的他卻會小心照看植物的生長,真是奇怪。
“出了什麼事?”
他今天早上剛結束任務回來首領就安排她過來,顯然不是一時興起。轉而想到今天是月中,這才放下手中的布料,轉頭看她。
又清瘦了,想來首領的實驗還是沒有成功。
“還是老毛病,休息不好,自然精神也不好。”
“我說過,少思慮,有些事情得過且過會輕松很多。”不過眼前這位姑娘不是沒心沒肺的人,說再多次也是沒用,“還有别的症狀嗎?”
岚靈彎腰撿起一朵櫻花,花瓣上濺了水痕,她的指尖覆上去,感受到一絲涼意,搖了搖頭,答道:“沒有。”
那個穿紅色裙子的小女孩她沒打算說,就當是任性一次,她想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确。
香港的三月氣溫已經有些熱了,他們來的時間恰好,差點就錯過這樹最美的時候。
她說過想看櫻花,如今看到了,卻不記得那時候小小的渴望,這樣也算實現願望嗎?
沐笙想大概是不算的,内心沒有了期待,即便結果擺在眼前,也不能說是如願以償。
……
喝完藥,岚靈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顆糖果,拆開來放入口中,酸甜驅散苦澀,壓出惡心的味道。
她不喜歡甜膩膩的食物,陳皮糖這樣的酸甜卻是正好。
江子算,除了跟她同姓,應當再無淵源,可是,他們口中與她毫無聯系的陌生人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喜好……
将糖果放在後牙頰側,她突然想起右下第一磨牙的頰溝有個齲洞,大概就是像現在這樣吃完糖後沒有及時刷牙。
手中收拾藥渣的動作頓住,她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些專業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