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你扒着窗戶看外面沿街的商販,商品五花八門,有瓜果,有碗碟,還有奴隸。
不知不覺就到了秘書省。本也相距不遠,走路大概十五分鐘的腳程。
你在柳兒的攙扶下落了地,鬓角的發帶被風帶動,在空中蕩出好看的弧度。
身處一衆青綠官服之間,你這身鵝黃裙裝分外顯眼。仿佛抹去輕雪的臘梅,也像迎空綻放的槐花。
“桓小姐?”
有人驚訝地認出了你:“為何……”
阿問上前與對方交涉,表明來意,得了對方幾句調侃。
“有句話怎麼說?一日不見,什麼來着?”
他回身恭敬給你帶路。
你被引入藏有重重書架的校書閣。
踏入其中,一陣涼風夾雜着濃郁的書香迎面拂來。你聽到了因某個字而争論的人語聲,漫步在連接房梁的書架之間。随手抽了一卷,内容和謝珩房裡的書不大相同,沒有句讀,還有許多塗抹的痕迹,字迹也頗為潦草。
簡單翻看幾眼,沒看出寫的什麼,你放回架子上,轉身又抽了本竹簡。
竹簡後騰出的空隙,顯露出一張恬然靜谧的皎潔之容。
認真在書卷上落筆的人察覺到光亮,朝你擡眼。
四目相對,他微微一怔:“筝娘?”
這是穿着青色官服的謝珩,烏發高束,長身玉立,衣擺垂墜一絲不苟。
你跟他揮手:“我來看你了,開心嗎?”
不等他回答,你幾步繞過書架到他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盯他。
謝珩臉上一點點透出胭紅,有些無奈:“筝娘。”
你解釋道:“我這是把今天早上沒看到的份補回來。”
謝珩:“……”
“可有吵到你?”
“沒有,但我和阿問都怕你挨凍,這不,我給你送了姜茶過來。”
“這時候已經不會凍到了。”
雖然這麼說,但謝珩還是接過了食盒。
阿問殷切對他噓寒問暖:“公子,阿瑞可周到?可好用?可有偷懶?你用得慣不慣?要不還是我……”
你道:“看啊,謝公子,阿問可不愛跟着我了。”
阿問汗毛倒豎,想起自己含冤而死的月錢,激動道:“我沒有!我愛跟着你,我最愛跟着你了!”
“當真?”
“千真萬确!”
你點點頭,表示暫且接受了他的投誠。
阿問松了口氣。
他可不敢再惹你不痛快,挨揍不說,公子那裡還要與他疏遠。
他偷瞄一眼謝珩的臉色。
然後天塌了。
公子怎麼用那麼陌生的眼神看他?
他還不夠聽話,還不夠忠誠?
這次又是哪裡出了問題!
你掀開食盒的蓋子,向他介紹裡面的食物。
“我特地讓柳兒拿些不那麼甜的點心過來。甜點這種東西,一般都是不甜的最好吃。”
邊說,你邊塞嘴裡一塊。
“透花糍,糯米做的,裡面有豆沙。你看,做得可精緻了,餡料像花蕊……”
隻給他剩了兩塊。
依據盤子的大小,不難猜出原本點心的數量,之所以所剩無幾,大概是因為被你在路上一塊一塊吃進肚子。
你還想再拿,謝珩把食盒蓋子關上了。
面面相觑,你比出食指:“再給我吃一個,最後一個。”
你搓搓手,拜他:“給我吃吧。”
謝珩:“……好。”
最後一塊點心吃到嘴裡,你舒心了。
“那就這樣,我不打擾你工作了,待會我要和翠兒柳兒去青溪劃船玩,先走了!”
“筝娘。”
謝珩叫住你。
你停步回頭,對上視線時,他莫名垂下目光。
“讓阿問留下,阿瑞随你一起,阿瑞身手更好些。”
“哦,行啊。”
你一門心思劃船玩,隻給他留了一抹鵝黃的背影。
阿問還是阿瑞還是阿誰都随便,你有翠兒柳兒就夠了。
阿問感動地看着主子:“公子……”
在公子心中,還是他更有才幹,更值得重用的吧?
謝珩拎着食盒背對他:“離我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