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羽出身廣平李氏,宮中淑妃是她姑母,她是大皇子與九公主的親表妹。
不久之前,表姐司馬婧在裴氏吉宴上遇刺。雖然刺客的身份至今未查明,但具體是哪邊動的手,他們都心照不宣。礙于沒有充分的證據,崔氏又正得恩寵,無法定罪報複。
萬幸兇器隻是一根毒钗,體内的毒素消解之後,司馬婧很快恢複健康。
但心毒難平。
桓筝的背叛于她而言打擊不小,緊接着謝珩又被她從身邊搶走——那是司馬婧從小喜歡到大的男子。
也正是這個男子,新婚才幾日,便倒戈到另一個女人的枕邊,還是在明知那個女人是拆散他們的罪魁禍首的情況之下。
司馬婧滿腹苦水,無處傾倒,連日不見笑顔。淑妃看不下去,讓侄女挑個好天氣帶女兒去遊船散心。她聽說了,李氏命工匠精雕細琢出一條畫舫,名夢雲舟。如今正是玩水的好時節,剛好也能讓小輩們聯系感情。
李姝羽奉命進宮邀請九公主,恰巧碰見了在清暑殿商讨完政務,一同漫步出來的大皇子與裴元啟。
聽到她們要去坐李氏新竣工的畫舫,司馬煦頗有興緻地拉上裴元啟一起。
司馬婧沒有表态,直到被對面的人深深盯住,才将頭轉向一旁,默許了。
路上,她無視裴元啟的存在,卻不排斥和他的相處。
李姝羽看在眼裡,趁隻有兩人在的時候小聲問她,和驸馬相處如何,有沒有圓房?
司馬婧點頭,神情郁悶,耳朵卻紅着。
李姝羽便不知怎麼說了。
如此想來,表姐這些日子的不快是因為深情吧。
堂堂公主殿下,已有了其他合心人做夫君,卻仍對少時的愛人念念不忘。
謝珩定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
幾人一同泛舟青溪。
微風陣陣推送着清涼,水面皺出粼粼波光。
李姝羽安靜欣賞水景,回過神來,司馬婧與裴元啟另放了一葉小舟進水,舉止親密,靠着肩膀說話。
她望着,心裡生出羨慕。
李姝羽也快成婚了。她嫁的人不比裴元啟,謝玟和她隻見過寥寥數面,雙方定下婚約,也不過是鞏固李氏與謝氏結盟的牽強之舉,沒有半點感情。
總覺得好可惜,一輩子都感受不到真正的愛情。
愛是什麼?
身邊最能诠釋這個字的人,是桓筝。
沒想到,她在下一刻就看見了桓筝。
她也來遊水了,帶着她的兩個侍女,遊一艘寒酸的小船。
這就是她費盡心機嫁進謝氏,想得到的東西嗎?沒看錯的話,岸上還有謝珩的手下在監視她。
李姝羽有一種見證惡人有惡報的爽感。
但桓筝并非她想象的憋悶,她像是真的對劃那麼簡陋的船感興趣,眼睛從始至終都是亮的。
因為這股精神氣,她看上去有種别樣的、柔軟的美,像檐下曬太陽的貓,感覺毛茸茸,很好摸。
瞧她自作主張劃槳的樣子,她那對雙生侍女都不知如何反應了。
好堕落,自甘下賤的事也做的出。
……她的槳掉水裡了。
真的像貓一樣,兩手把着船沿,撈不回來,就眼睜睜看着船槳漂遠。
司馬煦在船艙裡休息。精緻的畫舫裡隻剩她一個無聊的人,偷偷注視着桓筝。
怎麼所有人都束手旁觀?撈起船槳還給她是件很難的事嗎?
李姝羽不做,是因為桓筝與公主反目,公主是她表姐,她有立場。
别人呢?
嫉妒她的才名,輕蔑她的出身,嘲諷她的婚事。
他們都在看她的笑話。
船槳漂到司馬婧的船邊。
小舟被畫舫擋着,沒人發現九公主也在場,否則場面就要亂成一鍋粥。
裴元啟手伸入水,掌心翻轉,攪動水流使船槳向他漂去,握進手掌。
司馬婧神情冷淡:“不愧是合作過的盟友,見不得她落難出醜。”
說着,她起身邁向畫舫。
“你要還槳便自己去,我去找我…!”
她被裴元啟拉回懷裡。
他們旁若無人地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