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韫言大概猜出了那個女孩要說什麼,隻是他那時候和情窦初開的少年們不太一樣,對情愛之事不怎麼感興趣。
他眼底的笑意很淡,但溫潤的氣質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溫柔:“有什麼事嗎?”
“靳、靳韫言,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躲在後面的薄夏心髒漏了一拍,她大概猜出那個女孩是告白的,他會答應嗎?他又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呢?
她羨慕那個女孩子的勇氣,敢這樣直接地問他。
他垂着眼,還沒開口對方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我都可以變成那樣的。”
“為什麼要變成别人喜歡的類型,而不去做自己?”
“我……”
靳韫言沒明說要求,隻是說:“我們這個年紀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學習上,對嗎?”
女孩不死心地說:“成績也沒那麼重要吧。”
靳韫言:“我想跟我女朋友在同一所大學。”
他笑起來淡漠,看起來是那樣難攀:“還有事嗎?”
按理來說那人應該知難而退,但是對方沒有,看上去動作想要抱他,沒得逞以後還有些委屈地說:“我抱你一下也不能嗎?”
“希望你能跟我保持距離,不要影響到我的生活,”靳韫言眸色有些冷,“你也不想變成我讨厭的人吧。”
女孩的勇氣終于全部耗盡,轉身下了樓梯,留下靳韫言一個人在原地。薄夏悄悄看了一眼,瞥見他眼底籠着看不清的霧,比剛剛冷得多,好像卸下了一直以來戴着的面具,暴露出本來的自我。
他還有這樣一面嗎?
她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動作,怕發出聲有些突兀讓他誤解,但下一秒手臂碰了一下旁邊的東西,發出明顯的響聲。
靳韫言的眼神果然落到這邊來,她屏住呼吸,以為這樣就能消失在原地,但是很不幸的是面前還是出現了一雙白色的運動鞋,往上看是藍色的校服褲腿。
他單手插兜,眼睑微微斂着,那雙好看的眼睛離她那樣近。
她差點咬到舌頭:“我剛剛就在這兒了,不是故意偷看的。”
原本是再平常的一句話,完整地在他面前說出來卻是格外艱難。
靳韫言隻意外了幾秒鐘,而後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他原本準備走,見眼前女孩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好,面色蒼白,一隻手還放在欄杆上。他猶豫了半晌,還是怕她想不開:“你也來這兒透氣?”
“嗯。”
她有一種類似于近鄉情怯的感覺,即便心裡無數次想象過跟他對話的場景,真正發生以後還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
薄夏仰着頭,撞見他那雙溫柔的眼睛裡,奇怪的是,他們明明是同齡人,卻感覺到對方身上有種年長的意味。
她不敢過多同他直視,輕聲說:“是有點,這次考試沒考好。”
靳韫言開導她:“一次考試并不代表你的水平,所以也不應該阻擋你前進的腳步,對嗎?”
天台上的風在他們之間流動,帶走了太多的喧嚣聲。薄夏就那樣微微有些呆滞地望着他,顯然沒想到能得到他的安慰。
她松開那隻放在欄杆上的手,張了張唇,最後卻什麼也沒說,任由沉默将他們之間的空氣侵蝕。
這時候預備鈴響了,靳韫言也透過氣了,準備走的時候發現身旁的人沒動靜,順口問:“不走嗎?”
“啊……走。”
薄夏跟在他身後,貪心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的影子在她跟前,讓她覺得即便是這樣也很幸運。
猶豫半晌,下樓梯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剛剛發生的事我會幫你保密的。”
他唇角輕輕撩起,微微偏着身看她:“你是指哪件事?”
少女張了張唇,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我……”
她索性說:“我忘記了。”
靳韫言笑了笑,沒再說話。
回到教室後,薄夏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忍不住擡眼看他的背影,在剛剛他們說的話語中間尋找出一些别的感情色彩。
薄夏幻想着她的暗戀并不是獨角戲,說不定他也對她有點兒好感呢,可再擡頭,望見孟柔槿不知道在問他什麼問題,他也是那樣的神情。
她心裡泛起淡淡的苦澀,卻又夾雜着些微的溫暖。
那樣複雜的情緒充斥着她整個胸膛,漲漲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溢出來。
那種明知不可能的愛,像是東野圭吾筆下所寫的那樣——
如同去按壓發炎的智齒,從疼痛中獲得莫名的快感。[1]
她想起什麼,在上課前悄悄拿出了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