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易如反掌制服他的一個人……不……或許是擁有着他想象不到的力量的……外星人之類?熾連澤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害怕。
而對面的人也将熾連澤的害怕盡收眼底。他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和藹一些,大度一些,心平氣和的講話,隻是沒意識到這恐懼源于自身的非人類力量。
“抱歉,我從來沒有在人類面前出現過。别緊張,我不是壞人。”
“壞人都這麼說。”聽到熟悉的台詞,配合着這人确實讓人心安的潛在力量,熾連澤的大腦稍微恢複了一些理智,“你剛剛提到了南冬雪?你和她什麼關系?為什麼假扮張梧桐?對南冬雪騙财騙色。為什麼假扮周正?現在又為什麼假扮我?”
虛假的熾連澤眼珠一挑,好像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含着笑意反問道,“看來你對她了解的還不夠清楚。她有财讓我騙嗎?還是有色讓我貪?”
聽見這種對南冬雪暗含貶低的話,加上看着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熾連澤本尊覺得對方十分欠扁,恨不能揮起一拳,一決勝負,看看誰技勝一籌。奈何他滿腔怒火,還是不得動彈。
對方卻随意的抽他一耳光,“好好聽我說話!我說你不喜歡南冬雪也沒關系。我會變成你去讨她歡心,守在她身邊一輩子,讓她幸福,讓她快樂,讓她再也沒有痛苦。我有這樣的能力,你看到了吧?如果你成全我,我會感謝你一輩子。
而你就變成煙花,讓她記住最後一次吧。煙火燎舊夢,了了勝浮屠。其實這句詩特别适合你的人生,犧牲自己,成全别人。這是不是算一種預言?可惜了,冬雪覆梧桐,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張,堅持不懈的要去阿爾卑斯山上搜救遇難者,逼得我不得不離開,她會一直幸福下去,明白嗎?”
熾連澤恨恨的,“沒有你,她會活得更好,你這個怪物,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該不會是鬼壓床了吧?熾連澤内心揣測,但他十分清楚自己是醒着的狀态。他想不通。是遇鬼了嗎?世界上并沒有鬼。到底怎樣才能如此絲滑的變臉?他是一個罪犯,偷取别人的身份面貌生活的罪犯。但他是如何讓自己無法動彈的?這一點熾連澤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如果我是怪物,南冬雪也是怪物。和你們不一樣,知道嗎?”
溫柔的語調陡然變得嚴厲、憤怒。熾連澤在這個聲音之中,身體急速漂浮在半空中後退,直到撞在一個紙殼做的柱子上。
剛剛還身處街道,周圍有梧桐和大樓,現在熾連澤眼前是一片海,海浪拍打着岸邊,一陣一陣的海浪聲十分真切,甚至有幾絲水花濺在他的臉上。他的腳邊放着一圈又一圈的煙花。此時熾連澤才意識到那個人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就變成煙花,讓她記住最後一次吧。
犧牲自己,成全别人。
“哎!”熾連澤絕境中亂了陣腳,瘋狂喊叫。他可不想變成煙花。“我不願意成全你!”
“你不是為了成全我,而是為了成全南冬雪,你明白嗎?”虛假的熾連澤好心解釋,“我要變成你,給她幸福,所以你不得不犧牲。”
“少放屁了!”這個理由根本無法說服熾連澤,“沒有你,沒有我,南冬雪她自己就可以過得很好。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得到幸福。你這個無恥、愚蠢的垃圾,别在這自以為是了。”
罵了一通,那人嚴肅的臉忽而笑了。不過熾連澤察覺到,他的目光所指的方向是在自己的斜後方。
“你來了。”那人的臉又變成了張梧桐。影影綽綽中,站在遠處的人很難分辨出這一變化。
熾連澤艱難的往那邊看去,不出預料的,是南冬雪。
南冬雪以為熾連澤被捆在巨型煙花筒上,連忙跑去幫他解開,近前一看,熾連澤手腕上什麼都沒有,他自己左手拉着右手,不肯松開。
“你有病嗎?還不跑等着被燒啊?”南冬雪打了熾連澤的胳膊一下。
“我怎麼跑?一點也動不了!”熾連澤又委屈又百口莫辯。現下這情況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南冬雪沒有親眼所見,恐怕很難相信。“南冬雪,你看那邊的海……”
南冬雪沒功夫和他玩笑,踢了踢腳下的那些煙花筒,是真貨,深感無力。
“你這是做什麼?”
熾連澤覺得她的聲音隻能自己聽見,便好心的扯着嗓子傳話,“她問你這是在幹什麼?”
南冬雪被這撕破鑼鼓的震痛耳膜,連忙捂住了耳朵,不可思議的、嫌棄的看着熾連澤。
“幹嘛?你說話他聽不見。”熾連澤理所應當的解釋。
另一邊的張梧桐對此不滿,“我聽得見,用不着你傳話,謝謝。”
他看向南冬雪,“親愛的,你竟然選擇站在他那邊嗎?他是你的誰啊?”
那副表情是南冬雪從來不曾見過的陰險。
“你這是在殺人,你知道嗎?你這麼幹,我當然站在他這邊了。你為什麼要傷害他?他怎麼招惹你了?他雖然是個蠢貨,但你做人不能沒有肚量。再說了,再怎麼樣你也不能私自動刑吧?有什麼事請求法律援助不是嗎?”
“你故意的嗎?幹嘛說我蠢貨?我哪裡蠢了?”熾連澤迫不及待為自己辯解。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所以你這是承認故意說我蠢了?”
南冬雪踢了熾連澤的小腿一腳,“你幹嘛還不跑?吓傻了嗎?”
和他搭檔,真是累人。
“你才傻了!他根本不是張梧桐,不是你老公。南冬雪,我懷疑你老公是流竄作案的通緝犯,專騙你這種好騙的……啊……”
悄悄話沒說完,熾連澤破音痛呼。南冬雪隻見他長大了嘴巴喊叫,身上又沒有一個地方有異常,以為他又是在搞怪,便不願搭理。他說的那些話,也沒有半點可取之處。
“親愛的,你再想想,選擇他,還是我?”張梧桐慢慢走近兩人,平靜深邃的眼睛緊盯南冬雪,“你忘了我們相愛的時候有多麼幸福嗎?你說會和我一輩子在一起,這麼快就忘了嗎?”
“你别過來!”南冬雪也感受到了這個人的危險,舉起一個正方體煙花筒威脅,“你忘了被我撞見你出軌的事情了嗎?還在這裡裝什麼深情?如果是你被熾連澤威脅,我絕對鼓掌叫好,不會站在你那邊。”
“南冬雪,你快跑吧,别管我了。那個人很危險,聽話,南冬雪,你快走……”熾連澤小聲對南冬雪催促。
南冬雪終于認真看着熾連澤。他的認真和緊張程度,表明口口聲聲所說的危險并不是毫無根據。
張梧桐越來越近,對南冬雪伸出手,“我,還是他,你隻能選一個,你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