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想象了一堆難以啟齒的畫面,再看看面前的南冬雪,熾連澤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腦袋,弄疼了自己的傷口,恰好将思緒拉回正軌,接着想到可憐他還從未有過親密關系。
以前有很多女生圍在他身邊,他也曾試圖交往過幾個人,但是都止步于坐在一起後,以即将成為男女朋友的心态開始第一次長時間聊天。很快,他發現自己無法忍受她們的某一個很細小的吃東西的習慣,或者說出來的一句話,又或者是她毫無遮掩的、看向自己時那陌生的、充滿某種感情的眼神……這些細節在他們成為朋友之前,熾連澤從來沒有注意過。
“是啊!怎麼了?”南冬雪的聲音充滿挑釁。
熾連澤一下子撇棄了害羞和尴尬,憨笑着哄人,“沒怎麼,沒怎麼,您厲害呢!教教我呗!”
兩個人的聯系到此結束,正正好。南冬雪覺得,熾連澤這個人本性難改,他會自己哄自己,解決麻煩,永遠快快樂樂的活着,要她負什麼責任呢?
“教你什麼?神經病!”南冬雪越是皺眉頭,熾連澤越是興奮一樣,跟在她身後哈哈笑。
“你跟着我幹什麼?我要回家了。”南冬雪快步往前走,熾連澤毫不費力的邁着大步緊緊繞在她身邊。這讓南冬雪覺得壓力重重,更是不滿和這個人有任何的交往。
“你剛剛說我要是有麻煩了你會幫我,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你别不聽,我們倆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熾連澤在南冬雪左側前方倒退着走路,盡管速度很快,但他優哉遊哉,根本不去考慮這樣是不是很危險。
南冬雪隻好放慢腳步,他也跟着慢下來,要是絆倒了,受傷至少輕一點。
熾連澤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自信放光芒,“你想,要是我又像剛才那樣自己一個人回到了過去的時間,沒有人發現,也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該怎麼辦?”
“那你想怎麼辦?”先假裝答應滿足他的小小願望,然後哄他離開,之後要怎麼做她随心所欲。南冬雪如是想着。
“每天早晨和晚上都得給我發個消息,當然了,打個電話那是最好不過了,問問我是否安全,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有沒有吃飯,心情好不好之類……”
“問你有沒有吃飯,心情好不好,這就很過分了吧?”為了避免他再啰嗦,南冬雪忍下了一口氣,“好吧好吧,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我要回去了,你應該往那邊走吧?再見!”
此時已經能夠看見小區大門了,南冬雪說完,朝着大門的方向開始狂奔。熾連澤沒能反應過來,對着南冬雪遠去的背影大喊,“我話還沒說完!”
他想說,“要不我們在一起試一試吧?像成年人那樣。”
他想說,“我發現自己有點喜歡你,你是不是也一樣?”
他想說,“同居的對象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時間倒退這樣的事情,我會和你一起去探索。願不願意相信我?”
前兩句不合時宜,最後一個想法總該能夠得到認可吧?南冬雪到底為什麼總是不喜歡他?十多年前如此,現在依然如此。明明說過他很優秀,為什麼對待他總是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熾連澤回想起煙花綻放之時,他把南冬雪護在身下的某一個瞬間。煙花在他背上炸開,他似乎看到了一些東西。
看到了自己承受那個痛擊的畫面。他也看到了自己被照亮的記憶宮殿。在那裡,他看到了自己曾經的種種。
他是痛苦的。南冬雪遞給他一本書,說,“書能幫助你領悟到如何克服内心的痛苦。”
他沒能在書裡找到答案,也度過了那段難熬的日子。
後來他仔細的看過那本書很多遍,但是至今為止,仍然未能從中領悟到南冬雪所說的那句話。
直到過了很多年,再次看到南冬雪,是在看到她痛哭的樣子時,熾連澤突然開竅了。他頓時明白過來,曾經克服痛苦的方式,不是在書裡學到的,而是南冬雪這個人。
因為南冬雪接受了一種他剛剛好能給予的東西,這種付出治愈了他。
這一次,會不會得到同樣的效果?
熾連澤慢悠悠朝南冬雪的小區門口走去。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睿智過,似乎走進了聖人的精神世界。
此時南冬雪已經進去小區有三五分鐘了。
門口的保安大哥靜靜地拉開門,冷冷看着熾連澤,周身的防禦和威脅自随他的無聲沉默瘋狂長起來。
“我今天在這裡等人,她肯定會出來的。”熾連澤悠然轉身,背對大門,站在雪地裡靜靜等待。
他仰起頭,一片片雪花從黑暗幽深處掉落下來,貼在他的臉上、睫毛上,一絲絲涼意讓他認識到自己是一個感情還算豐富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