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了。
又響起敲門聲。
“南冬雪,一定要上好的高中,上名牌大學,畢業了我們一起去翻山越海。等你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要送給你一台相機,怎麼樣?”
南冬雪哽咽,“好!”
這個時候她的聲音還是嘹亮的。不過這一聲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死胖子已經過來了。
敲門聲又響起,比之前劇烈,“南冬雪,開門!”
是二十六歲的熾連澤的聲音。
他推不開那道門。最好不要推開,南冬雪想着。
門開了,她又看見熾連澤站在那裡,身上的衣服多了一些血迹。
為什麼?守護着她的神,不是保護她的嗎?怎麼打亂了他要占據熾連澤身份的計劃之後就變了?不是在弄丢了她的心髒之後,還因為她在人前難堪,所以過來解圍了嗎?為什麼又要這樣一次次的折磨她,折磨熾連澤?
第三次回到泥水路上。南冬雪率先感覺到的是脖子上的疼痛。她一模,手上的血被雨水迅速沖刷幹淨。
守護她的神,這是打算将她淩遲處死嗎?她會不會死在年少的熾連澤眼前?吓到那個人?
南冬雪打算移到路邊的田地裡去躲起來,但脖子上的疼痛讓她的神經變得麻痹。
十二年前的今天,她似乎也是躲了過去,沒有和熾連澤一起回家。因為她看見熾連澤在打架,那兇狠踹人、揮拳的樣子,簡直是個慣犯,所以她不想再和他交朋友了。
真是傻。怎麼會那麼蠢呢?
“南冬雪,是你嗎?”為了快速跑到她身邊,熾連澤甚至收了傘,跑到她身邊時,才重新打開,雙手穩住被風随時會吹翻的傘。“說了讓你等我,為什麼不等我?”
“你知道我們這是第幾次遇見了嗎?”
熾連澤歪着嘴,眼睛微微眯起。這是遇到難題時,他的标準反應。
“第幾次?你問我第幾次?讓我想想,應該是第三次了。你感冒了嗎?聲音怎麼那樣?”
“今天是幾号啊?我忘了。”
“9月6号,怎麼了?你有什麼作業忘了交嗎?诶,你脖子上那是什麼?”
“摔了一跤,濺了一身泥。”
“要不要我背你?”
“你背我,滑到的話不是摔得更狠嗎?”
“有道理。你穿了個泥做的高跟鞋嗎?怎麼一下子比我高了?”
“你先走吧,我還要等人。”
“等誰啊?你連傘都沒有拿。”
她快要支撐不住了。
熾連澤的身體突然向前弓,撲倒在泥水中。像是被人從身後踹了一腳。
南冬雪一瞬間想到了和熾連澤打架的死對頭,扭頭一看,卻是二十六歲的熾連澤。
“你幹嘛打你自己?!”南冬雪指責道,身體不由自主的歪倒。
他一把抱住南冬雪,把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嘴叼着一隻小小的手電筒查看她的脖子。她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她的皮膚上輕輕的拂過,一次又一次,下巴幾乎挨着她的鼻尖。
兩次相同的傷口。不知道還有沒有救。沒有死在年少的熾連澤面前,卻要死在二十六歲的熾連澤懷裡。
他對她而言,有親情、友情、一起出生入死的感情,不單單是愛情。或者要說,是比愛情更深刻的感情。
兩具冰冷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南冬雪更能感受到他胸腔裡那顆心的溫度。不管是真是假,是一時半刻,還是長長久久,南冬雪隻想依靠着,汲取這份愛。
他把手電筒從口中取下來,如同鬼魅的一張臉也重新好看了起來。
“南冬雪,别害怕,沒有傷口。”熾連澤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抱着南冬雪的腦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不用害怕了。對不起,你得先一個人待在這兒,我要去救一個人。”
熾連澤急切的從地上撿了少年熾連澤的傘,塞進南冬雪的手裡,轉身就要跑,被南冬雪一把拉住。
“你還要去救誰?”
“來不及了,在這等我。”
他要哭了。
南冬雪抱住了他,“我在這裡,不是嗎?我活到了二十六歲,所以十二歲的我,不用你去救,會有别人救回來的,放心。你害怕嗎?”
“我怕。”聲音從熾連澤身體深處發出來。“我怕救不回來你。”
為什麼熾連澤會對她産生這樣濃烈的感情?南冬雪不明白,“我是問你害怕遭遇了那些事情的我嗎?”
熾連澤突然雙手捧着南冬雪的腦袋,低頭看着她的眼睛,“我看你才是笨蛋吧?我怕你幹什麼?你告訴我,我應該怕你什麼?”
他不理解,說明他不在乎。
他的情緒忽然低落,聲音也請冷了幾分,“所以你的聲音,是因為喉嚨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