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多了許多現實中未曾發生過的細節。譬如現實内,她從始至終都是着裝整齊,而夢裡卻是與之相反,她過長的長發同他們散落的衣物交混着,面上仍然還是那副輕挑玩味的神情,言笑晏晏卻又極為強勢地看他足危足八着……
——這個姿态,他在那天,确實在她面前做過。
蔺序然看着鏡子,沉重地呼吸着。
這不應該。
他進入過軍事醫療系統,精神力不适症狀是由敏/感造成的,那兩天的不适症狀,讓他強烈的需要她,是在合理範圍内。
可是……今天,又是為什麼。
明明那次精神力安撫,隻是一場應急措施。它應該是無關緊要的,而不是讓他偶爾忽地想起有這件事——
這跟回味,有什麼區别。
更何況,對方是自己從軍校時期就一直以來的對手,在對手面前露出那樣奇怪的表情,甚至在她面前承受那種精神力與身體上同他本人而言大相徑庭的體/位,這一切都太難堪了。
難堪到這些天,他跟逃避似的,不想去回想,也不想和她接觸。
蔺序然閉了閉眼,他來到客廳,接過一杯水,輕抿。
智能機器人順勢将客廳内的投影儀打開,一周前的采訪視頻随着網民的推送和轉發,一直在挂在星網的首頁,于是也理所應當地被投影儀給投影出來。
視頻接近尾聲,由于栾绮跳過了那個讓人充滿好奇的問題,記者們隻得問她點别的。她唇邊帶着禮貌性的微笑。她笑起來臉上總會看上去特别地溫柔;而此刻的她,不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讓别人舒服得恰到好處,攜帶着她慣有的輕松。
除了在他面前展現出她出乎意料的惡劣,對待其他人,她似乎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也應該是如此。
畢竟,精神力者差一個等級就是天差地别,更遑論極為罕見的S級。一個A級精神力者,能夠出人意料地與一個S級精神力者平分秋色,與之并肩成為第一,仿佛在宣告S級的無能;同樣的,一位幾乎能夠淩駕在S級上的A級精神力者,因為聯邦對精神力者等級嚴格把控的各項條例,而成了對方的下屬,又怎麼會甘心。
而且,就算沒有這些矛盾,誰也不會願意當這個“并列第一”。
因為,他們是同類人。
蔺序然已然穿戴整齊,他戴好黑色皮質手套,登上飛艇,來到了精神力研究所。
研發S級精神力抑制劑的科室内,大約有不到十位研究人員。為首的研究人員見到他身着黑色軍裝,筆直地站在外邊,于是在結束掉這個上午的最後一次實驗後,來到他面前,說:
“上校。”
蔺序然說道:“進度如何。”
距離他第一次精神力暴動,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研究人員回道:“目前抑制劑的抑制率已經有百分之三十,隻能對精神力暴動起到短暫的緩沖作用。不過,上校,每一支抑制劑都有它的副作用。其它精神力等級的抑制劑之所以副作用微乎其微,是因為其餘等級的精神力者數量多,且精神力等級不高,副作用能夠在一定時效内快速減弱。”
“可對于S級精神力者來說,這顯然是不同的。我們無法準确得知這支抑制劑的副作用是什麼,它很可能會在緩解暴動之後,引發更嚴重的暴動。”
蔺序然微微皺眉。
研究人員又說:“人體的耐藥程度是不同的,副作用也同理。所以,上校,我們現在需要您配合做一個耐藥測試,觀察時間要十分鐘。”
蔺序然颔首。
研究人員送過來一支注射劑,蔺序然接過,側脖,然後緩慢推送。
十分鐘過得很快。蔺序然靜站在原地,看起來沒有什麼不适狀态,于是研究人員說道:“副作用對您并未有什麼影響。”
蔺序然不置可否,又觀察了幾分鐘,确認并未有其它症狀發生,準備離開。在途經其它科室時,他聽到有研究員輕聲細語地說道:“小栾中校,您的精神力很穩定,很難存在暴動的情況。但就算是這樣,也别掉以輕心,下個月的精神力檢測,請一定按時來。”
随後,他就在拐角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那人見了他,輕車熟路地笑着打招呼:“很不巧嘛,長官。這次你躲我,好像沒有躲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