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這樣,但很奇妙。
被勾過去的手指似乎在發燙。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肢體接觸,但這次手指上勾纏格外無法忽視,讓栾绮心裡有點怪。
說不上來的感覺,或許是覺得對方的表情很新鮮,因為從沒見到過他流露出這副幾近不知所措的模樣。
于是栾绮動了下那根手指:“長官,你這是又想做什麼?”
蔺序然表情一僵,但迅速收拾好自己外露的神情。
外界的交談聲逐漸從他的耳裡回來,他想把手給抽回來,身體卻并不想讓他這麼做。甚至還想更近距離地同她交握,而不是離着兩層手套隔靴搔癢。
想要進一步地感受她的肌膚;想要讓她的精神力和自己的糾纏不清——
想更加依賴她。
這個想法不免地令他頭腦轟鳴,蔺序然瞬間清醒了幾分。
這裡還是會議……
在會議桌下勾搭手指,有些荒謬,隐秘的羞恥在一點點地撓着他發麻的指骨。
他遮掩似地沒什麼表情擡頭看前面,随後才恍然發現會議早就結束了,不少人相互交流着起身陸續離場。
栾绮擡起手:“莫名其妙地做這個動作……是有什麼要讓我上套的新騙招嗎?”
交纏的手指在慢慢上移,蔺序然赫然間怔了一秒,心頭忍不住慢滞了半拍,像是怕她把手挪到桌上被人瞧見似的,他别開臉,忽地一下松手,轉而扣住她的手腕,把手往桌下壓。
“沒有。”他遲緩地回她。
“?那這是?”
“……”
太反常了。
栾绮又太了解他。
她還從沒見他主動過,平時總看起來一副不願和人深交的樣子,深入了解之後也是戳兩下才惱怒地回一下的性子,所以就别說會有現在這樣用手勾勾搭搭黏黏糊糊的勁了。
不過他這種進退兩難的眼神還怪奇特的。
栾绮沒有選擇抽回手,隻是揚起語調說:“長官,這總歸要給我個解釋吧。畢竟憑我們這種在别人眼裡一直都很差勁的關系,你現在這樣做,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終于忍無可忍想要逮捕我。”
也許是心虛,蔺序然繃着臉順着她的話回她:“用‘以下犯上’的罪名?”
栾绮樂了:“也不是不行。那你呢。作為下屬的我‘以下犯上’,身為長官的你,在工作時,不會‘以上欺下’?”
蔺序然語氣冷硬:“我沒有這麼卑劣。”
“那麼,不卑劣、公私分明的長官,還要這樣抓着不放嗎?”栾绮好整以暇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順便再告訴我一聲,這是為什麼。你的暴動才剛剛過去,精神力不适症狀也不會在這個節點上發作。”
“……”
盡管她這次難得沒怎麼跟之前一樣嗆他,但蔺序然不可能給出一個很好的解釋。
他已經有無數個失誤落在她的手裡,不能再多這麼一個了。
蔺序然頓了足足半分鐘,才低着頭,很輕地道:“……惡心你?”
栾绮:“?”
栾绮在心裡笑得差點維持不住自己。會議室雖然有人在離場,可留在這的人還不少。她憋了幾秒,實在沒憋住,控制了下聲音,噗嗤笑道:“就這?”
蔺序然攥了攥手指:“嗯。”
他懊惱地想,還不如把她那句“新騙招”拿來當借口。
栾绮挑剔道:“長官,這可惡心不到我。還有什麼别的解釋嗎?”
蔺序然:“……”
他扭過頭,無法避免地皺起眉,看起來在思索。
“進度很快,尤裡斯,趁這個功夫,好好休息幾天吧。調令過兩天才下來。”
“是,長官。”
漸近的話語陡然傳來,緊跟着是逐漸清晰的腳步聲,蔺序然手指微僵,僅存的意志讓他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手凝了半秒,然後唰然松開。
栾绮擰了下眉心,又迅速恢複原來的表情,手腕剛活動了幾下,尤裡斯的話就從上方傳來:“栾绮,我剛好得了空,下午要去喝一杯嗎?我想,我們可以好好地叙叙舊。”
“下午嗎?”栾绮适宜起身,微微笑着,輕車熟路地回絕:“抱歉尤裡斯,下午我另有安排。”
尤裡斯有少許失望,很快地,他說道:“沒關系,未來幾天我們能夠一直見面,叙舊的時間不會少。等調令下來,我們就可以一起去F星。聽說你曾經在那邊生活過一段時間,我還沒去過那,很期待能看到你曾生活過的地方。”
“星際聯邦的每個星球都會讓人期待,不過相對别的星球來說,它或許差點意思。”栾绮懶洋洋地解釋道。
“……”
蔺序然面無表情地将脊背靠在座椅上,聽兩人交談。
這才松開彼此相勾的手不到一分鐘,那點見到她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渴望又重新冒了出來。而且,這股感覺越來越強烈,幾乎是不滿足于單純地隔着手套勾手。
想要近距離地緊貼着她的肌膚。
蔺序然不适地将荒唐的念頭抑制下去。
按理來說,接下命令之後,他現在應該去辦理相應的手續,而不是坐在人已經走光的會議室内,聽着栾绮和别人閑談。
蔺序然寒着臉垂眼想。
焦躁的渴求使他聽不進任何話語,耳側隻有栾绮的嗓音——
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他聽到栾绮拖着尾調,笑了一下。也許隻是禮貌性的輕笑,可蔺序然到底還是微不可見地側了下身,繃着身子,不受控又極為克制地勾了下她的手套。
那邊,尤裡斯在問:“你現在要離開嗎?需不需要我送你。不論是機甲部還是其他部門,這些路線我都很熟悉。”
栾绮停頓了好一會。
尤裡斯:“嗯?怎麼了?是要去重要的地方嗎?”
栾绮眼皮一跳,很自然地側身,将不起眼的小動作很好地遮掩住。她心裡的怪異不斷地在擴大,垂在一側的手被人輕輕地一碰。她能感受得到未被手套包裹住的掌心處,有人屈起指節将那層薄薄的布料勾拉着,對方手指上微涼皮質的布料在緩慢地蹭過她的肌膚,随後笨拙又意猶未盡地用小指纏上她的指骨。
這算什麼。
他又是在做什麼?
精神力暴動?不适症?敏感?依賴症?
一串串名詞再次從她的腦海裡迅速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