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眼閃爍間帶出片刻幽藍光芒,随着場内變幻閃爍的彩色燈球消失在新一輪炫彩轉動亮光中。
不少權貴過來跟李淩嶽搭話,讨論着極具創新力的革新修真技術。
他臉上挂上禮贊風度的笑容,侃侃而談:“是啊,現在全新科技義體人工學還不成熟,我們所要關心的人類命題太多了,哪能這麼輕而易舉就将改革直接推進……”
這番義正言辭得到了不少業内同行的青睐,可以說得上是為新歌五大家之一的李家馬首是瞻也不為過。畢竟九千多萬的拍賣價格擺在這,還不過是隻為一擲千金春宵一刻的風流韻事,果真是大家族才會有的手筆。
拍賣的最後環節是主辦方為大家準備的party,蜃樓船會開出幻海港口通往今夜新歌城最後的狂歡,為了回報各位業界大佬對熵變的支持和緻力于未來更天長地久的合作友情。
事實上,這也是一次各路信息交換的重要時刻。
尚賢不需要,更沒興趣參與這種無聊的酒會。哪次都不曾參加,拿到自己想要的品就提前離場,甚至有時候根本就不用親自露面。在新歌,隻有五大家才有非親拍權,其他人必須是競拍人親自到場才行,并且每一回都要重新進行驗資。
熵變,好一副醜陋金錢瘤子的味道。
尚賢抱着人站在幻海門口,剛下蜃樓船。
微涼的海風吹過來,惹得懷裡的人小心翼翼往他懷裡蹭。看似自以為頂個聰明勁兒做着不動聲色的動作,殊不知頭頂上的人正盯着他看,心思和目光從剛才起便就放在他身上了。
裴頌把光軌甲召過來時,一陣飄渺的紅霧也跟着海風一同吹過來,慢慢在他們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環繞圈,像是鎖定住目标。
尚賢最先捕捉到,隻是在墨小雨往他身上湊時回抱得更緊了些。低頭看時,那烏黑的發絲粘膩在一起,額間滿是細密汗漬,涔涔一片晶亮的水色,迷離又惘然。
裴頌放在車門上的手遲疑了:“賢爺?”
隻有簡單的兩個字,尚賢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眼前的納米紅霧具有強腐蝕性,一旦他将車門打開,那麼勢必車身内壁也會或多或少沾上污染成分,這對于慣有潔癖的賢爺來說不太合适,這犧牲似乎也大了些,為了一個不知名的買貨。
可現下……這又是一項不錯的選擇。
紅霧圈阻隔力強,一不小心他們被困死在這裡也極有可能。敢在幻海門口動這麼大陣仗,算是有本事的,也不怕幻海到時候找他們的麻煩。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在這背後搞小動作的本身就是,幻海。
預想,總似乎不會太好。
尚賢明顯感覺到周圍不止有他們的氣息,人數應該不多,但……看了眼懷裡的人,尚賢朝裴頌堅定道:“打開。”
裴頌遲疑:“賢爺?”
“打開。”
眼下他不是孤身一人,懷裡有個小拖油瓶在,那就沒必要逞強了。紅霧縱然有侵蝕性,軌車裡比起外面對于他來說終歸是更安全的地方,毋庸置疑。
機械聲開合迅速間,尚賢抱着人走進去,徑直将人往大的像是床的沙發上放。還沒成功放下,那昏沉中的人發出微弱的嘤咛聲混摻到空氣裡傳進尚賢耳朵裡面。衣襟前的西裝領口上黏着修長勻稱又髒兮兮的爪子,褶皺一片凸起,那上面卻沒有感覺到什麼屬于人的溫度。
尚賢凜着眉眼,擡手握住那隻膽大肆意的手往下,想要拂去,卻又是一陣徒勞。
溫和光芒中隐約得見那人幾欲微微睜開的眼眸,再定睛看去隻剩下黑鴉鴉的睫羽輕微閃動,連帶着眼球也在皮膚下鼓溜溜直轉,沒個消停的時候。
尚賢深沉的呼吸重了一些,歎出一口氣,再去掰扯那隻不老實的手時低語了句:“乖,松手。”
仍舊是,不聞,不問,不動。
他明顯能感受到一點那指尖的力度小了,隻是還有點戀戀不舍的意味,不太想松開。不得不承認,這副模樣的美人,是很對他的胃口。漂亮又聽話的小東西,他不介意順着人的心意去養一養。
尚賢又跟着說了一句:“我很快就回來。”
有了這話,這次輕而易舉就将那倔強的手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他還看見那雙珀色的眼堂然睜開,炯炯有神的目光此刻正盯着他看。
竟是這一瞥,看得他心裡寒暖流交接似的,有股新奇的體驗感,眼神裡的滋味很不錯,有股暴烈的爽感升起。
他快速走出光軌甲門又迅速關上,擡頭看見裴頌跟人已經打到了高空,他們所處的包圍圈一度還有縮小的趨勢。伸手拿義體感受了下紅霧間的穿透力,比起剛才來說有過無不及,彙集密度更大了。
借着靈氣回彈,向高空去到裴頌身邊,他道:“速戰速決吧。”
裴頌判斷道:“是發狂的義體修真者。”
義體修真者暴走發狂這事簡直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時刻埋伏着,稍有不慎人們就會陷入義體修真亂碼中,最後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單是沖這件事的嚴重性,就遭到大片傳統古法修真者的反對。在自己的身體上換裝原本不屬于自己的一部分,并時刻将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聽上去太匪夷所思,哪還有修真的本原意義。
裴頌一頭惱火:“真TM晦氣,這種事怎麼讓我們遇到了。”
在降落的趨勢中又急道:“賢爺圈更小了!”
尚賢知道。
紅色内壁上生長出片片小刺葉,随着氣流湧動漸有長勢。一旦讓其勢發,譬如萬箭穿刺絞殺目标距離内所有活物,包括吞噬冰冷的死物。
尚賢臨走時将扳指内的紫晶波罩留給了墨小雨所在的那輛光軌甲外,就算有所對抗應當也是不成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