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爺攔腰一把抱起人,墨小雨怕落空立馬摟住人脖子。在意識到什麼之後,又突然松開。局促的手放在胸膛前,顯眼又礙事。
賢爺将人放回床邊坐穩,才蹲下身來,握住那雙粉白的玉足。撣了兩下灰,全包裹在手心裡。
窗前那一抹淡色的身影,尚賢想着,去擡眼看人。
腳心是熱的,墨小雨動了動。不是不識好歹,他是識好歹才想抽出來。
賢爺是什麼人?有必要為了一個床伴做到這種地步嗎?
他不想拿到一點施舍,然後又跳進專門給他挖好的另一個更大的陷阱。如果是這樣,那他甯願不要這樣的施舍。
要他還的時候,他還不起,還會蛻他一層皮。
墨小雨露出一個笑,尚賢不覺得那是笑,更不覺得那會是發自内心的真實表現。他由着人抽走了,掌中是少了點什麼。
這一晚上太獵奇,墨小雨不知道幾點鐘才睡着的。和他躺在一張床上的是那個叫尚賢的人,新歌城裡的賢爺。墨小雨很認真想了一遍。
這一夜,無夢,好眠。
墨小雨沒有睡懶覺的習慣,等到再睜眼的時候已經十點了。
床頭有一部新手機,墨小雨看時間的時候沒曾想自動進入了人臉識别。再一滑,通訊錄裡隻有一個号碼,上面的圖片是一張像莫比烏斯環的徽标。
墨小雨認得這個标志,在這個别墅裡好幾處都見過,就像是象征家族的标志。
這個标就代表着尚家,代表着說一不二的賢爺。
墨小雨覺得這個徽标不是印在手機上,而是印在了他身上,甚至是印在了他的骨血裡。他被打上了烙印,他不再屬于自己,從此就成為了别人的附屬品。
走出空無一人的房間,他下了二樓。
樓下也沒有人,這地方像一個巨大無比的牢籠,困在這裡的,好像卻隻有他一個人。
站在廚房門口,他一眼就看見了吸管。各種型号的,各種顔色的,整整齊齊一排都是。
昨天,明明這個地方還沒有的。
墨小雨接了一杯水,隻有熱的,又拿了一根吸管插在杯子裡。
喝水,也不一定非要用吸管。
墨小雨還是用了,他就是想這麼做。
插了吸管的熱水,喝起來感覺好像是不一樣。細細的水流從杯底升起,再慢慢進入到他口中,填滿他空虛的胃。
有點暖。
清朗的笑聲從門口傳過來,墨小雨下意識擡眼去看。猜到了是昨晚在魚池邊和他說話的老人,隻是老人這會兒的笑讓他有點尴尬。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使用每一樣東西,都像是偷竊。一如昨天的那支煙,那個漂亮精緻的男孩兒也看見了,同樣也是這麼認為的。
“賢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不出意外應該晚上才會回來。”老人告訴他。
墨小雨端着杯子,現下手比杯子熱,臉比手熱。
尚賢去哪,其實用不着跟他說的。
“廚房的粥是賢少爺特地交代了的,讓專門給你做的。”紀良動起手來不像他這般歲月的老人,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大多時候裡面的鋒芒都是溫和的。
墨小雨愣神,靜靜看着老人拿出顔色亮麗的碗,盛了滿滿一碗銀耳蓮子粥遞到他跟前。
紀良一笑:“忘了介紹了,我叫紀良,是這裡的管家。不用緊張,我也剛來,叫我良伯就行。”
墨小雨遲遲不見動筷,紀良開口:“趁熱吃吧,院子裡的魚還等着你喂呢。”
“可憐的小魚們,餓了一大早上喽。”良伯邊走邊說,聲音在上午的時光裡聽起來悠悠然然。
他沒聽錯吧。
是等着他去喂魚嗎?
墨小雨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很樂意做這件事。可為什麼賢爺不喂了,良伯是不是說過賢少爺的魚不準别人碰,平時都是他親自喂的嗎。
吃完這一碗,墨小雨沒再盛,乖乖把碗洗了放回原來的位置才出去。
他對自己有清晰的定位,在栖香别院。他同樣是個伺候人的,不比别人高貴。相反更如蝼蟻草芥,不值一提,别人都隻會以為他是個來借住的外人。
今天一天墨小雨差不多都是跟魚度過的,早上喂完魚就一直在旁邊看魚。中午不用喂,好不容易到了快吃晚飯的時候,墨小雨早早的也就把魚喂好了。
他好像給自己找了個新任務行新身份,看魚的。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良伯就過來叫他去餐廳吃飯,說少爺晚上不回來吃飯。
偌大的院子,餐桌上吃飯的就他一個人。他淺笑了一聲,從前是個愛笑的,現在的笑容大概醜死了。笑樂觀情緒的表達,在他這裡不是。自嘲一般,笑的對象隻是自己,太矛盾。
人去樓空那意思裡裝的都是朦胧幻覺,什麼都是假的,隻有孤獨的他被困在這别院裡是真的。
笑,是他難以治愈的隐疾。
墨小雨本來就嗓子不舒服,興緻缺缺也沒吃多少。回了房間無聊刷着網店,不是真的想買東西,隻是日常浏覽欣賞。
突發奇想,他随便勾了一件東西就加入了購物車去結算。看着賬單上待付款的4元,他慢慢點了支付鍵,彈出來一張綁定過的銀行卡。
4元,他剛才還在為這4元擔憂,是不是自己現在連4元都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