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奂很短促地笑了一下,聲音似乎離鏡頭近了一點:“怎麼不在我面前叫啊?不,怎麼不醒着叫?”
沉默的呼吸聲中他又問:“喜歡我嗎?”
季铮看着自己貼上鏡頭,似乎抓住了他的指尖,或是袖口,輕輕地說:“讨厭你。”
“真的讨厭我?”
“……假的。”
畫面陷入一片暗紅色,是池奂的風衣。
季铮在夢裡不受控地轉過頭,震悚地看着池奂。而池奂,帶着晨起的睡意,翹起唇角。
他恍惚地聽到自己的聲音:
“喜歡你。”
“砰——”重物落地聲中視頻戛然而止,他徹底清醒,被那雙金瞳盯住,聽到池奂開口叫他的名字,喉頭幹澀地試圖組織語言:
“我……”
季铮從來沒有想過現在的場面。他無措地看着眼前得意的,快樂的罪魁禍首,蓋在腿上的薄被如同蛛網,動彈不得地在池奂的視線中變得任人宰割。
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會和他在一起。
池奂撐着身子靠過來,看到季铮睜大眼睛雙唇微張,隻覺得怎麼可愛成這樣,說:“我想追求你,喜歡你,欣賞你,你說喜歡我,所以,我現在得到了一個笨蛋嗎?”
他又笑了。
季铮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一向冷淡到似乎不為任何事動搖的人,深呼吸了數次後說:
“池奂,你是認真的嗎?”
他微微垂眸,眼睫漂亮地連成一痕,看得池奂犬齒發癢,回答說當然是。
季铮睡醒了。
他伸手拿起水杯喝了口,神色還有些恍惚。
當年就是這樣,在一起了,後來他們也度過了正常的甜蜜的熱戀期,但是。季铮吐了口濁氣,視線找不到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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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铮沒有見過普通戀愛,卻也知道旁人都是感情穩定後才同居的。而他和池奂同住宿舍,幾乎無時不刻待在一起,季铮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手腳是怎麼放的。
明明親也算親過,但他還有點不習慣。池奂得到他對關系的默認,高興地來索吻,被季铮不自在地推去了浴室洗漱。
池奂并不受挫,反而以此為榮。季铮對他的認知再一次刷新了,現在的池奂仿佛終于抓到父母錯處的孩子,為每一次猝不及防的靠近後季铮的僵硬而得意,張牙舞爪地侵占他的個人空間,留下屬于自己的塗鴉。
他自然地說:“接吻是不是要更有儀式感一點才好?”
季铮才被突然襲擊親過臉頰,看着照着“情侶必做100事”預約遊樂園的Alpha努力淡然地道:“我還以為你會覺得俗氣。”
池奂和他肩并肩坐靠在床頭,聞言點開了3D地圖上的摩天輪,在360°實景展示裡拉到一個漂亮的角度,說:“其實我還沒坐過這個呢。”
“池奂。”季铮忽然也想捉弄他了。
池奂聞言偏過臉,遞出“怎麼了”的眼神,卻被季铮的長發拂過臉頰,一個輕吻落到了他的唇上。
“!”池奂在瘋狂跳動的心髒聲中想,原來如同羽毛的吻是真的。
季铮眼睛彎起來,下一刻就被按着肩膀親了個結實。
“嘶……”池奂力氣有點大,湊上來的角度讓他們的鼻子撞到一起,痛得季铮雙眼濕潤,心裡又好笑又無語,剛在一起的尴尬感總算在這個野蠻的強吻裡淡去不少。
他的唇瓣被池奂笨拙吮吸,沒幾下Alpha又心虛地擡起臉,親了親季铮高挺的鼻梁,道:“還痛不痛?”
季铮側過臉回吻了一下,發出輕柔暧昧的“啵”,說下次這樣親,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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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奂的興奮勁裡下一次到來得很快。
遊樂園裡,季铮看着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池奂,問他要去哪。
預約的是當日晚上,因為在周中,沒有爆滿到困擾的地步,也不至于冷清無聊。池奂饒有興緻地看着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入園手冊,在路燈下研究地圖,說先去最近的吧。
很好,是旋轉木馬。
池奂把他拉上去了,還說很夢幻,就這個姿勢,再笑一下,認真地舉着手機拍照,又完成了一個“情侶必做100事”。
遊樂園的燈都是柔和的暖光,池奂的發被照成酒紅色,把平日的冷戾溶去不少,變成季铮新認知裡的驕矜幼稚鬼。
季铮想起高中,池奂一有新動向就會被讨論,極限運動在他的日程裡不是新鮮事,此刻果然對遊樂園的驚險項目沒什麼興趣,隻是問季铮要不要去。
季铮在他面前還想保有良好形象,要是高空頭發被吹成女鬼就太可怕了,加上初春還冷,搖頭拒絕了。
人潮在彩燈中湧動,進園前統一檢查過抑制貼,沒有信息素暴動事件的熱鬧并不讓人讨厭。路人的笑語經過季铮,他被池奂牽得很緊,聽着不食人間煙火的少爺對這裡發表看法,說還是太幼稚了,不自覺笑了。
池奂正在買棉花糖,看着季铮挑了一個金色的,湊到他身邊咬耳朵:“這個顔色一看就不好吃,你換那個紫色的,我要那個。”
季铮對這種竊竊私語妥協,學着他低聲說:“那買兩個。”
事實證明池奂是對的,季铮嘗了一口就被又像香蕉又像猕猴桃的味道打敗,皺着臉尋找垃圾桶。
季铮唇上還沾着糖霜,池奂在他的浪費行為結束後停止取笑,也不提醒,隻是偏過頭親了上去,伸出舌舔嘗後下了定論:
“其實還可以。”
紫色棉花糖被撕扯出亂七八糟的形狀,季铮在他吻上來的時候下意識想說什麼,軟熱的舌相遇,又慌亂咽了下去,最終嘗到了一點甜膩的葡萄味道。
他的淚痣比糖霜還要閃亮,摩天輪升到最高處時池奂後知後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