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血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無話。
良久之後。
鉑西率先出聲打破僵局,“蘇……咳,落花,你在搞什麼,怎麼把自己打扮成這樣。”
“你不懂,我在體驗生活,”蘇柳高深莫測地背起手。
鉑西笑了起來,那張文藝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尤為清秀幹淨,“跟你在一起肯定很幸福,你的鬼點子總是那麼多,跟别人不太一樣,好特别。”
“你上次說的那些我有在考慮,但是我暫時還是不太想納妾。”蘇柳不好回絕鉑西的好意,畢竟漆風泠說他認識鉑西時,鉑西隻有四歲。
四歲的小正太!也太可愛了吧。
怪不得安德裡那麼縱容鉑西。
蘇柳對鉑西莫名也多了一些之前沒有的慈愛。
“咳,落花,你怎麼像個老人家一樣看我,”鉑西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古怪地說,“我的年紀應該可以當你的祖宗了,你别再像看孫子似的看我,怪瘆人的。”
蘇柳嘴角一抽,也是,鉑西也三千多歲了。
“……落、落花,我還是覺得不能讓他待在你那個位置,”鉑西想了想,建議道,“你往脖子上挂個街上那些農戶背的那種小挎包,将他塞進去,總好過現在這樣。”
漆風泠小聲“啧”了一聲,似乎對鉑西多管閑事表達不滿。
蘇柳想了想,也對,那種布藝小挎包,蘇柳見過,是農戶們趕集時存錢的袋子,挂在胸前,很方便,“也行。”
建議得到采納,鉑西隐晦地瞥了眼蘇柳前胸的位置,像個佞臣一樣嘴角上揚,安德裡還不讓他來找穆青汀她們玩,鉑西覺得這次他來的可太對了,不然蘇柳都被那個誰看光了還不自知。
做不了蘇柳的小妾,他就要做蘇柳的貞潔騎士。
鉑西笑得越發得意。
漆風泠從領口探出眼睛,冷冷地盯着鉑西,鉑西挑釁地沖他挑眉。
“蘇柳,”漆風泠探出半個頭,貼着蘇柳的鎖骨,乖巧地小聲說,“我都聽你的。”
“……,”鉑西的嘴角,肉眼可見地下拉,顯然是被漆風泠的茶言茶語氣到了,小聲嘟囔道,“還不是投了個好胎,仗着那張臉長在蘇柳的審美點上,就這樣放肆,有什麼好得意的……”
“好了,你也少說兩句,”蘇柳按住有些燥動的小蝙蝠,開始勸架。
“本來就是,”鉑西不服氣,“像你這麼膚淺的Omega,不就是看重他那張臉嗎?這次出來逛,不會也是來物色美人的吧?”
說着說着,臉色漸漸不太好看。
“你長得也不差,”畢竟是戴凝王後帶大的,屬于皇族嚴選,不可能長得歪瓜裂棗,蘇柳看鉑西好像自卑得要哭了似的,忙安慰道。
“……你不用安慰我,”鉑西轉身偷偷擦掉眼淚,又飛快看向蘇柳,坦誠地說,“單論外貌條件,我跟他确實沒法比。”
蘇柳将漆風泠高傲揚起的小腦袋按下去,忍不住給鉑西灌雞湯,“為什麼非要跟别人比,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光,如果你能正确認識自己,任何人也無法掩蓋你的光芒。”
“那你為什麼喜歡他,不喜歡我,”鉑西個子高挑,此時卻委委屈屈縮着,像個小媳夫,“我差在哪裡?”
“……,”鉑西長相清俊,性格又乖巧聽話,為人知禮守節,還很有妻奴潛質,每一條都符合從前蘇柳選對象的标準,但蘇柳就是對他不感冒。
也不知中了什麼邪,剛來到這個異世沒多久,在街上走着就一眼挑中了漆風泠,還對他施展拙劣的控制術,如果換成國王這種高階血族,早就被反将一軍。
或許,就是因為,漆風泠對他,真的很不一樣。
“你怎麼不說話,”鉑西步步緊逼,“蘇……落、落花,你知道嗎?對人類來說,這一輩子遇上一個稱心如意的對象,概率隻有七萬分之一,而對血族來說,概率就更低,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
“這種事怎麼考慮?”蘇柳被纏得煩了,皺起眉說道,“你之前不是還說看不上我,怎麼才幾天就變了,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耍我?”
“……也、也是,”鉑西被蘇柳的氣勢所迫,很快慫了,“那我再找找别人,挑一挑,你這邊的話,先……暫時給我留個位置。”
“留什麼位置?”漆風泠氣得忍不住插嘴,“蘇柳,他把你當備胎。”
“什麼備胎?”鉑西跳起來,“你别聽他亂說,我才不是這樣。”
“你什麼意思?”漆風泠輕“啧”了一聲,翼膜在蘇柳鎖骨上輕掃。
“我難道連個洗腳婢的位置都沒有?”被漆風泠一再挑釁,鉑西忍不住說出了心裡話。
“……你是個子爵,鉑西,”蘇柳聽不下去,鉑西真是想給他當小妾想瘋了,“如果被國王陛下知道,說不定又要教訓你。”
鉑西忙捂住嘴,朝四周看去,不遠處安德裡和之前蘇柳身旁的兩個人類,泾渭分明地站在兩處,彼此警惕得對視着。
田埂裡傳出幾聲蛙叫。
更遠處,還有鳥鳴聲和行腳商的吆喝聲。
似乎并未看見國王的斥候軍。
鉑西松了口氣。
“你怎麼出了莊園?是去找你的新朋友了嗎?”蘇柳問道。
被轉移了話題,鉑西也沒發現,說起他的朋友,他氣色好看了不少,“我已經跟她說好,晚上讓她帶我一起去公爵莊園做客。”
“……,”蘇柳想說的話,被鉑西的天真噎住。
“蘇……落花,你放心,我會稍微喬裝打扮一下,這不算正式地會面,陛下不會覺得有什麼。”鉑西撐開袖子轉了一圈,“怎麼樣,我連配飾都摘了,夠樸素了吧。”
蘇柳艱難地咽了口口水,這和“何不食肉糜”有什麼區别,鉑西果然很貴族,一點也不知道普通民衆究竟窮到了什麼地步。
連蘇柳,為了僞裝身份,都隻敢偷偷穿條絲質的貼身衣物,上衣下褲都換成了稍微殷實一點的農戶,勉強用得起的棉麻,就這樣,他還擔心會穿幫。
鉑西倒好,一身絲綢錦緞,說自己是貧民,誰信?
“去換了,”蘇柳将他推向安德裡,朝安德裡使眼色。
這下安德裡總算認出了蘇柳,他大吃一驚,吓壞了。
王妃這是掉進染缸裡了?
“你穿的什麼衣服,怎麼那麼粗劣,”鉑西回身抓住蘇柳,仔細摸了摸蘇柳的衣袖,咋舌道,“不疼嗎?”
“還行,”蘇柳簡直想将紀诃身上穿的粗麻布脫下來套鉑西身上,好讓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貴族知道什麼叫硌人。
“我不換,肯定不舒服,”鉑西從未委屈過自己,掙開蘇柳跑向書店,邊跑邊說,“我還要去買書,落花,我們改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