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汀和趙淨走遠後。
蘇柳朝角落招呼道,“别躲了,出來吧。”
劉維桢抹了一把臉上不小心蹭到的蛛網,從陰影處走出來。
“這也是你的人?落花,”鉑西洗完手,将那雙養尊處優的手舉到鼻前聞了聞,似乎沒聞出什麼臭味,才掏出手帕擦手,嘟囔了一句,“回去得塗一層乳霜,都起皮了。”
“你也太嬌氣了,”蘇柳眼露嫌棄,“不就是幹點活嗎?你搞得好像我欺負你似的。”
“……你哪會欺負我,”鉑西還在心疼自己的手,但嘴上立馬表态,似乎為蘇柳做什麼他都心甘情願,但該心疼自己的時候,他還是會心疼自己,這在他看來,并不沖突。
“……,”蘇柳受不了他,這種沒吃過苦的貴族Alpha最煩人了。
幸好漆風泠不是這種血族。
不然他真的難以想象,如果漆風泠是這種血族,他們婚後,漆風泠非要獻殷情幫他洗衣服,但洗完後保養手卻保養了兩小時,還為了一點皲皮,矯情地想要出門去做個手部護理,如果是那樣,蘇柳該有多頭痛。
不能細想,細想就要火大,甚至都不想感謝鉑西剛才的付出。
蘇柳暗暗捏起拳頭,勉強笑着說,“……把水去倒了。”
“好,”鉑西乖乖去了,路過那個昏死的Alpha時,還有意無意地往那人身上晃了點髒水,顯然對那人之前的無禮還耿耿于懷。
蘇柳捂嘴咳了一聲。
這會兒,陽光西斜,眼看就要落山。
不用蘇柳吩咐,劉維桢便主動幫着将兩床被子收進屋。
往再遠一點的方向望去,田間小徑上,陸陸續續有背着農具的仆役往回走。
下工時間到了。
“城主,”劉維桢長話短說,“那個名叫穆青汀的女Omega,從前同我一道,在一個六代血族底下待過一段時間,她很會演戲,您要當心。”
“六代血族?是那個,站在懸崖上看着你墜落下去的那個血族吧?”蘇柳有些意外,那個血族應該是為了讨好鉑西無意中頂撞了國王,被無處不在的斥候抓了個典範,随後被國王的鐵騎踏平莊園,還削了爵。穆青汀一個Omega能在那種環境下,保全自己活到今日,這其中的苦楚,或許比蘇柳想象得還要不容易。
怪不得,她隻想求一份安定的生活。
也許,流離失所是她的常态。
所以,她的執念才會那麼深刻。
“是達烏斯閣下,”劉維桢颔首。
交談期間已經有其他人靠近農舍,劉維桢不再多說,跟蘇柳像一對普通表兄弟一樣,閑話家常了幾句,便借故離開。
劉維桢走後,蘇柳又等了一會兒,眼見鉑西還沒回來,他起了疑。
怎麼倒個水去了這麼久,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目前莊園裡應該除了那個李安,不會再有更高階的血族,鉑西不至于沒有還手之力。
但是……
蘇柳交代了紀诃幾句,便往鉑西離開的方向走。
随着距離拉近,隐隐約約,似乎有什麼哭泣的聲音。
蘇柳快走幾步,在田埂間的小溪流裡,看到了兩隻正在洗澡的小蝙蝠。
其中一隻毛發銀灰,正是漆風泠。
見蘇柳過來,漆風泠立馬澡也不洗,就朝蘇柳的方向飛過來。
鉑西蹲在稍遠一點的田埂旁,手中捏着一隻奄奄一息的小蝙蝠,哭得稀裡嘩啦。
“他在哭什麼?”蘇柳伸開雙臂接住身上還殘留着血絲的漆風泠,将獸态的漆風泠握在手裡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
他的小男仆應該沒受傷,身上的血是别的血族的。
“覺得自己被愚弄,顧影自憐吧,”漆風泠回答道,說着他的紅眸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神,“蘇柳,有些地方我的手夠不到,你幫我洗,好嗎?”
“……,”你的手靈活得很,怎麼夠不到?那些殘血,是你故意留的吧?
蘇柳想罵他,但目前漆風泠是他的殺手锏,未免暴露,确實不适合洗澡時變成雙手更靈活的人身。算了,獸态的他就像個小寵物,蘇柳就當這是給寵物洗澡。
說服自己之後,蘇柳挽起袖子,将漆風泠抱到溪流邊洗澡。
“撐開翼膜,”蘇柳掬水澆到漆風泠身上,又拿出手帕沾上水,輕輕給他擦拭。
“蘇……落花!”憂傷狀态的鉑西見此場景,立刻眼淚逆流,他随手丢掉手上的俘虜,趕緊上前阻止道,“這怎麼能行?”
漆風泠輕輕“啧”了一聲,扭過頭不想看鉑西。
蘇柳焦糖色的臉微微泛紅,難得有點不自在地說,“……你别管。”
另一邊,鉑西身後,洗好澡的安德裡趕緊上前接住,被鉑西像扔垃圾一樣扔出去的那隻小蝙蝠。
——這個狗賊,他們留着還有用,可不能提前被鉑西玩死。
“我怎麼能不管?”鉑西非常憤怒,跨步上前就要來拉蘇柳。
“你去看看安德裡,他身上應該有傷,”不等鉑西靠近,蘇柳忙制止道。
鉑西果然腳步猶豫,最後咬牙瞪了漆風泠一眼,轉身跑向安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