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柳和紀诃走回四合院時，李安親自送來早餐。

蘇柳和李安的關系，已經從敵對變成了僞和。

“……昨夜，國王陛下找過我。”李安欲言又止。

蘇柳正用勺子舀着蔬菜粥吃，邊吃還邊感慨：幸好這個世界由于巨大的種族差異，隻有用于反抗的醫術和貴族妝點排場的織造工藝，相對發展得比較快，其他技術都沒人琢磨，因此直到今日，還處于農耕文明，不然，想要吃點綠色生态食品，每年還得花很大的價錢維系供應鍊。

粥很香，有一種無法簡單言說的五谷精華之氣。

“他找你做什麼？”蘇柳吞咽之後，才不慌不忙地問道。

“讓我做……三面細作，”李安為難道。畢竟他隻是個小人物，在“來日黎明”中的地位也僅僅是剛好不至于像砀夏那樣查無此人，但又接觸不到核心秘密。

他才剛踏上蘇柳這艘賊船，又被迫給國王當卧底。

三重身份疊加，饒是“狡兔三窟”的李安也有些扛不住。

天地良心……他隻是個“千面鬼”，不是“千條命”。

“重用你還不好？好好幹吧，”蘇柳試圖洗腦李安，“有壓力才會有動力。”

李安的潛力很高，至少以杜莎的能力，還不至于在這個炎熱的季節，讓易容術有這麼長久的保鮮能力。

但李安卻做到了。

或許“來日黎明”的“高壓”手段是對的，李安這樣的人，放任他順風順水，恐怕不利于長治久安。

得想個效果相似但又能保留李安獨特性的對策，蘇柳犯了難。

即然要用他，就不能将他放在敵對的位置上。

至少在蘇柳看來，一個理智的泥鳅，比極端的瘋子，要有用得多。

蘇柳這種平靜的表情，在李安看來就是放任自流。

眼見在蘇柳這裡讨不到什麼保命符，李安惴惴不安地走了。

蘇柳盯着李安的背影瞧了瞧，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原書中，李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親自下令殺了杜莎。又在不久之後，“無意間聽說”杜莎是他的師妹，他們共同的師傅已經去世多年。

那個瞬間，他不僅失去了師傅，即他最後的良心，還親手殺死了他與師傅之間唯一的紐帶，李安的信念瞬間坍塌。

此後，他就徹底淪為一個社會不安定因素，被“來日黎明”的有心人巧妙利用，還順便做了幾回主角間“浪漫愛情”的催化劑，最後在屬于李安的那場高光又瘋癫的死亡派對上，“女”主角獲得了李安這個小BOSS爆出的裝備：一本由李安這個集大成者，親手編撰整理的書。

——《易容術實踐與心得》。

這本書寫得非常詳盡，可以說裡面的方子，隻要識字就能學會。

非常适合“女”主角這種沒有創新精神的人。

後來這本書被皇室列為禁書，若幹年後，主角團還交代後事：他們死後，此書殉葬。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且擱置。

現今的蘇柳，還不需要考慮那麼久遠的事。至于主角團那些血族，蘇柳目前要做的就是暫避鋒芒，隐忍等待。

隻不過，他不知這一次，“來日黎明”的人，會怎麼玩弄李安的心理。

蘇柳有些期待。

李安走後不久。

經過醫治，傷好了大半的砀夏，化身人形，頂着一張青紫交錯的臉，蹑手蹑腳地過來表忠心，“告密的不是我！”

“我知道，”蘇柳搖着一把麥稈編的扇子，躺在搖椅上看風景，聞言瞥了砀夏一眼，“還有什麼想說？”

“安德裡先生還活着的消息，恐怕已被高層截獲，他們似乎有特殊的渠道，總是能未蔔先知……”砀夏猶猶豫豫地說。

蘇柳來了興趣，“那你怎麼看？”

砀夏眼前一亮，似乎自身的價值終于被發現，“我懷疑他們之中，有皇室的成員。據我所知，當年血族王曾收養過幾個孩子，除了熟知的鉑西大人，還有……”

三個。

砀夏隐晦地比了個手勢，暗示這個消息除了他和安德裡外，其他知情的血族均已入土。

“三”，這個數字有多重含義。

既可以将國王包含進去，也可以除外國王。

涉及隐秘，砀夏微微眨眼，用唇語說道：“有一對是龍鳳胎，還有一個……是個人類女性Omega。”

蘇柳真是太意外了，終于有些弄懂，砀夏這個看不出什麼特色的人物，被戴凝王後有意留下的原因。

恐怕“來日黎明”那些推崇“價值至上”的高層，怎麼也不會想到，砀夏這個沒什麼能力純擺爛的血族，腦海中掌握着那麼多有用，且或許在将來某一天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信息。

不。

或許他們确實未将砀夏放在眼裡，比如“刺殺安德裡”這種有一定風險的事，就派了砀夏做頭号炮灰，顯然是對砀夏的生死并不在意，但……如果不是蘇柳暗示漆風泠留個活口，砀夏這個線索人物，就會被安德裡絕地反殺。

也或者，被想要洩恨的鉑西，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輕而易舉地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