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跳入穆青汀的懷裡後,便自動從“智能”模式無縫切換為“智障”。
能與世間絕大多數生靈實現無障礙溝通,這是它的天賦技能。
在認識蘇柳之前,它從未在除連古楓之外的人面前主動暴露過這一點。
翠翠輕輕歎氣:實在是蘇柳身上的薄荷味太上頭了。
色令智昏。
上次連古楓那麼生氣,也是因為害怕它被蘇柳拿捏住把柄。
它連聲保證蘇柳隻是特例,哄了很久,才讓連古楓勉強松了口。
可現在它在紀诃面前也沒有僞裝。
沒辦法,小桃花是個美人胚子,它從沒見過像紀诃這種,聞上去就這麼香,不用看臉也覺得一定很好看的人類,不免又被迷住了眼。
“這隻貓看着很眼熟,”穆青汀摸了摸翠翠的小腦袋。
“特地照着連古楓那隻找的,這是我交代給你的第二個任務。連古楓也在你即将前往的那座城市,如果找到機會,我希望你能将她的貓調個包,”翠翠瞪圓了眼,聽蘇柳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啊?”穆青汀吓了一跳,“這個……可能,我……”
“事在人為,這隻是附加題,如果為難,不做就是了,”蘇柳說着,展開人物小像,讓穆青汀提前熟悉她将要攻略的目标人物。
翠翠眯起眼,假裝懶洋洋地趴在穆青汀懷裡,眼神卻好奇地瞥向那兩張人物肖像。
這兩個Alpha。
一個戴着眼鏡,看上去白淨斯文、儒雅溫良,但仔細瞧去,這人的眼神卻很犀利,有着一種商人的精明。
另一個玉面風流,一雙桃花眼無時無刻不在訴說着脈脈柔情,他的薄唇卻緊抿着,又無端透出一絲涼薄。
這兩人長相出衆,氣質卓然。
雖然與翠翠眼中的真實長相還有些差距,但畫這兩個小像的人,一定拿捏住了此二人的本性。
一個斯文敗類,一個風流薄情。
翠翠抖動了一下胡須,朝蘇柳露出贊許的眼神。
蘇柳俏皮地眨了眨眼。
似乎這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翠翠霎時又瞪圓了眼。
它很想問蘇柳,問他是怎麼做到的,明明蘇柳并沒有見過那兩人。
但它離蘇柳有些遠,不能再與蘇柳交流。
就這樣。
穆青汀帶着貓,提着一個竹編的小箱子,“搬”到了一個地名帶“湳”的城市。
這座城市的主人是個二代血族公爵。
這位公爵大人是個文體愛好者。
所以這裡的人都很健美,也很文藝。
城内景觀豐富,各家各戶的院牆花壇裡,都種植着各式各樣的花卉。
暖風一吹,芬芳馥郁。
青磚紅瓦的矮樓打開門做生意。
又為街道添了一股墨香。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見您在這兒看了許久,若是對小店的字畫感興趣,不妨進來瞧瞧,”一個斯斯文文的男Beta走上前,向穆青汀行了一禮,并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似乎想要邀請穆青汀進去看看。
穆青汀是個演員,長得好看,身段氣質俱佳,站在人群中很是顯眼。
她剛下馬車那會兒,不過隻是在這條巷道中,多停留了一會兒,就有五六個店家過來搭話。
“不好意思,我打擾您做生意了?”穆青汀照舊像拒絕之前那些熱情的店家那樣,忙抱歉着往後推了一步,像個不谙世事的貴族小姐。
“怎麼會?是我家主人見您親切,托我過來邀請小姐您上閣樓一聚,”那個Beta臉上挂着儒雅的笑,又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這樣的搭話方式,似乎有些難以回絕。穆青汀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羞澀”和“不知所措”,跟着帶路的Beta走進了那個買字畫的店鋪。
“姑娘怎麼稱呼?”店裡的夥計立刻上來接過穆青汀的行李箱,“箱子我幫您寄存着,小店在湳城也是有頭有臉的老字号,您大可放心。”
“我姓穆,”穆青汀微點了點頭,旋即拿了點碎銀當作小費。
“穆小姐樓上請!”收到打賞的夥計難掩喜悅之心,他的聲音都比之前洪亮。
翠翠趴在穆青汀的肩上,像一隻随處可見最普通不過的貓。它很會僞裝,也許在大多數人眼裡,它隻是因為跟着連古楓這個禦獸師時間長了,才會沾染些靈氣,實際上它才是占據主導地位的重要角色,連古楓的獸語,還是它教的。
自從離開蘇柳,來到穆青汀身邊,它并沒有暴露自己的本事,一直用肢體語言跟穆青汀進行簡單交流。有時候故意裝作沒聽懂穆青汀的意思,誤解幾個指令,成功讓穆青汀以為,它隻是一隻稍微有點靈氣,偶爾能聽懂人類在說什麼的傻貓。
本喵可不是什麼沒腦子的貓,常言道:匹喵無罪懷璧其罪。本喵想讓誰聽到,誰才有資格跟本喵交流。翠翠伸了伸懶腰。
翠翠的馬甲捂得很嚴實。
二樓是個低矮的閣樓,布置得像個風雅别緻的休息區。
東西南北四個角各開着一扇窗。
一個穿着月白色衣服的男性Alpha盤腿坐在一扇窗旁,其前方的矮桌上,擺放着沏好的茶盞,左手邊的爐子上煮着冒出香氣的熱茶,他垂靠在膝上的右手指節間,繞着一串青玉色的手撚,這會兒,他正閉目養着神。
“當家的,”帶着穆青汀上來的掌櫃輕輕喚了一聲。
那人眼睫一動,輕輕睜開眼。
“請坐,”他沒有起身相迎,隻是微微擡颌,示意穆青汀坐到他對面。
這是一種隐秘的試探。
穆青汀如他所願,低眉掩飾着内心的“緊張”,手指微微顫了顫,才猶豫着坐了下來。
“我姓顧,單名一個弈字,”店鋪的主人唇角微揚,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他兩指并攏,看似優雅,實則随意地将沏好的茶推給穆青汀,“穆小姐請用。”
穆青汀“緊張”地揪着衣服的下擺,“……您是顧家人?是林裴顧□□大家族中的顧家?”
“啊,是這樣,”顧弈謙虛地補充道,“不過我家隻是旁系,勉強沾了點蔭庇。”
穆青汀似乎更“緊張”了,她拿起茶杯淺抿了一口,放下時,茶水溢出杯沿,燙到了她的手。
穆青汀低呼了一聲,肩上趴着的翠翠跳到了地上。
“沒事吧?”顧弈半起身。
又被穆青汀連聲抱歉的“不礙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