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迫成小夏子的夏至整理好洗漱用品後，打着連天的哈欠走進客廳，一眼就看見了奶奶和白清漣挨着坐在一起用起了早飯，再看奶奶時不時一臉慈愛看着白清漣，為白清漣布菜。

頓時心裡的酸泡泡“咕噜咕噜”往外冒。

“噔噔噔”地跑過去。

用力撞了白清漣一下，伸手指着夏奶奶對面的位置，“你坐那去！”

白清漣順着夏至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後還沒說話，白清漣身旁挨着坐的夏奶奶先着急開口了。

“小孫孫一直都是坐我邊上的——”夏奶奶闆着臉，指着對面：“要坐也是小夏子坐，以後小夏子都坐那個位置！”

夏至扁嘴看看夏奶奶，又看看從進來開始就沒正眼看她的白清漣，心裡又氣又委屈。

明明坐在奶奶邊上的一直是自己，哪是這個女人嘛——

夏至：“奶奶我才是你的小孫孫——”

夏奶奶鼓着嘴瞪着眼：“胡說八道，我的小孫孫怎麼可能這麼醜！”

夏至“……”

所以奶奶還真是覺得她醜！

夏至委屈。

她哪裡醜了，妙悅閣的姑娘們可都覺得她長得秀氣又标緻，好不好～

再說了，要說醜，也是奶奶醜，她可是奶奶的親孫孫。

夏至：“奶奶——”

夏奶奶：“要不你先伺候好小孫孫，在吃飯？本來主子吃飯，奴仆就該在一旁伺候的呀～”

夏至：“……”

“噔噔噔”轉頭麻溜跑到對面坐好，尬笑道：“我覺得這裡挺好的。吃飯吃飯～”

“噗呲——”

一聲笑聲吸引了夏至注意，視線落過去，看見的就是奶奶身旁正埋頭吃飯的白清漣微微聳動的雙肩。

一腳踩在闆凳上抖呀抖，發出自認為足夠殺死對方的眼神瞪過去：“笑笑笑，笑死你！”

白清漣擡眸，對上的就是夏至一雙瞪着溜圓的琥珀眸子。

翻了個白眼，繼續勺着碗裡不算好吃的飯菜小口小口慢慢吃着，懶得跟對面的人計較。

夏至見白清漣不搭理自己，也不在多話，端起面前的稀粥狠狠“吸溜”了一大口，又伸着筷子夾了面前盤子裡的瓜片丢進嘴裡“吧唧吧唧”的咀嚼，吃着吃着“哈”了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而從夏至吃第一口飯開始，白清漣已經驚的看直了眼。從小就被教導吃要有吃相的她，哪見過這般粗鄙的吃相。如果說夏奶奶是人老了，迷糊了，吃相有些難看，她還能理解，可面前的夏至吃相，簡直讓她無法理解。

在看夏至動不動就夾着一顆花生往天上抛，然後張着含着飯的嘴巴，伸長脖子跑去接。而花生有些穩穩落進口中，有些者掉進了衣領處，然後在撿起來丢進嘴裡“吧唧吧唧”的咀嚼。

更讓白清漣無法接受的是，少許沒落進夏至口中的花生掉到了桌子上，在蹦跶幾下彈進了夏至面前裝着瓜片的菜盤裡。而坐在身旁學着自己小口小口吃着稀粥的夏奶奶對此見怪不怪，明顯的習以為常。

正看呆了的白清漣，猛的被對面探身過來的夏至吓了一跳。

擡眼緊緊盯着夏至，就見對方一臉兇狠瞪着自己，然後一筷子狠狠插進放置她面前的盤子裡一塊煎蛋，然後在把插在筷子上的煎蛋放在嘴邊，示威似的龇牙咧嘴狠狠撕下一塊進口中“吧唧吧唧”咀嚼。

咀嚼了一陣又坐回闆凳上，端着稀粥“吸溜”的喝，喝了一陣，桌子毫無預兆微微抖動起來。

白清漣往後移了點身子往桌下看去，就見夏至一腳踩在桌下的橫梁，抖呀抖。

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強壓下心中厭惡的怒火，一腳抵住桌腳，制止住微顫的桌面，低下頭小口小口吃着自己碗裡的飯菜，不再去看對面那簡直一點教養都沒有的惡心家夥。

夏至“咦”了聲，歪頭往桌下掃了眼，見白清漣正一腳抵住桌腳，于是抖着桌子橫梁的腳更加賣力。

夏至抖的更加賣力，白清漣就抵的更加賣力。就這樣一頓早飯，倆人在桌下産生了一場無聲的較量。

最終這場較量無聲的開始，又在夏至率先用完早飯後無聲的結束了。

夏至把碗筷擱置在桌上，睜着快要合上的眼皮掃了眼對面白清漣還一大碗的稀粥，無聲的“啧”了聲，道：“吃的真慢。”

白清漣掖了掖耳邊垂落下的發絲，對夏至的話語完全不去搭理。

夏至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起身往後院走去，邊走邊懶聲叮囑道：“稀粥還有很多都在鍋裡，中午我沒醒來，你跟奶奶就自己熱的吃。如果奶奶不愛吃，你帶奶奶去南大街找一名攤主家福伯的老伯，他認的奶奶，你帶着奶奶去那吃，到時候我會去付錢的，他認識奶奶也認識我，不會為難你。”頓了下，看着埋頭吃飯對自己完全不理不睬的白清漣，蹭的一下，把嘴對上白清漣耳邊，大聲道：“你聽到了沒有。”

耳邊突然的喊聲，吓得白清漣身子一個哆嗦，側頭惡狠狠瞪向夏至搖頭晃腦洋洋得意走出客廳的背影。

忽的，離開客廳的夏至又蹿了回來，對上白清漣還沒收回的怒視，揚着笑臉，濺兮兮說道：“最後吃完的洗碗喲～奶奶不算。”頓了下，怕白清漣不洗碗，補充道：“你要不洗碗就把你趕出去，讓你被那兩名男的抓走。”說罷又麻溜地蹿了出去。

“啪”的一聲，白清漣把筷子重重擱置在碗上。瞪着對面夏至的空碗。

讓她洗碗，簡直荒唐！

旁邊正小口吃着稀粥的夏奶奶吓得縮了縮脖頸。

須臾，弱弱喚了聲：“小孫孫～”

白清漣側頭看去，對上夏奶奶驚吓的視線，無聲的在心裡深深歎息。

許久，廚房中，白清漣挽着袖子蹲在一盆清水前。

扁着嘴，拿着一塊抹布憤憤刷着盆中一個個瓷碗：“民間百姓怎麼吃個飯還要自己洗碗啊～”說着把剛洗好的幾個瓷碗疊好，一起放到身旁的竈台上，結果剛松手，以為放好的一碟瓷碗“嘩啦啦”從竈台上掉了下來，摔成碎片。

白清漣看着地上一塊塊摔成碎片的瓷碗，愁的把唇抿成一條直線。

一直蹲在白清漣身邊的夏奶奶弱弱喚道：“小孫孫～”

白清漣看向夏奶奶，擔心受怕的眼神，無聲的深深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