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喵。”

“我、我真的還有一個第二人格，而且，他還在我不在的時候，做了很多壞事嗎？”

“談先生，經過檢查，是的。”

“怎、怎麼會這樣……”

“談先生，你的原生家庭給你帶來了太多的痛苦，所以，你極有可能是為了保護自己，才誕生出了這個第二人格。”

“……”

“我現在為你辦理住院手續，然後你就可以去開藥，好好在這裡休息吧。”

“……”

“對了，談先生，冒昧地問一句，外面的那個小女孩，是你的孩子嗎？”

“小女孩……孩子……對……對，她是……我的孩子……”

“嗯，那家裡還有别人嗎，因為住院部比較亂，帶着孩子的話，孩子會被吓到的，最好是把她送回家裡。”

“家裡……沒有……沒有……人……”

“哦，是嗎？但是談先生您上次來的時候，不是和您的妻子一起來的嗎？”

“妻子……妻子……不，不對，不對！！我、我才沒有什麼妻子……我……”

“談先生，你怎麼了？”

“我……你、你騙我……我、我沒有妻子……”

“……”

“我沒有……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定劑。”

“……”

“談先生，我知道，你現在可能有些不清醒，但是沒關系，拿着這張單子，去一樓的護士站，有人會帶你去休息，休息好了，你自然也就清醒了。”

“不，不對……我都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

談仁壽突然在椅子上劇烈掙紮起來，他發狂似的大吼道：“我沒有病！！我沒有病！！放開我！！！”

“啊，看來還得加大劑量。”

“放開我！！我沒有精神病！！我是正常人！！我、我叫談仁壽，是xx學校的校醫，你們去問，一問就知道，我是正常的，我是正常的！！！！！”

“……”

“喵。”

“咚咚。”

“請進。”

“爸爸，我來找你啦。”小女孩咧開嘴巴，蹦蹦跳跳地摟住了談仁壽的手臂。

“我不是你的爸爸！！你放開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爸爸，不聽話。”女孩從身後掏出一根針，狠狠地紮進了談仁壽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啊！！！！”

“醫生，我帶我爸爸去住院部，之後的事，就麻煩你們啦。”

“孩子，辛苦你。”

辛苦。

是啊，真的好辛苦啊。

跟在小女孩的身後，何月折看着她僵硬的動作和不受控制的軀體。

“小貓，謝謝你。”女孩說。

“……”何月折沒有回答。

“謝謝你，給了我們一個親手複仇的機會。”

“……”

“……”

氣氛沉重的不像話。

這家精神病院并沒有配備空調，因此，在炎炎夏日，它就像是一個蒸籠。

可是，走在女孩身後，何月折卻隻感受到了陣陣寒意。

“謝謝你。”

——那是故去的孩子們，正在輕輕地、輕輕地、用力地，擁抱着她。

“……”何月折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曾受過傷害的孩子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們那麼真摯的感謝。

“小貓，在這裡，他會比我們更痛苦嗎？”

“……”

“他會經曆和我們一樣的事情，然後和我們一樣陷入絕望，和我們一樣被家人、同學、老師、朋友們唾罵，最後和我們一樣，一步步走入泥沼，安睡在悲傷中嗎？”

“……”

“……”

“……”

“小貓，你說，他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們？”

“……”

“因為我們長得可愛嗎？因為我們喜歡他嗎？因為我們多看了他一眼嗎？因為我們，覺得他是個好人嗎？”

“……”

“小貓，我們、我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恬恬的身體越來越小，圍繞在她身邊的黑影一個個消散。

“直到現在，我們才發現，原來那不需要理由。”

這群孩子們，直到何月折發現她們時，她們還無止盡地被困在那段痛苦的過去裡。

何月折無法感同身受她們的恨、她們的淚，卻在一日日的相處中，發覺她們即使想要複仇，也不過是一群孩子，她們也不過，是想要談仁壽的一句道歉，想要他入獄。

還那麼單純、那麼青春的孩子們啊……

“現在，不需要我們的家人再為我們奔波勞累，也不需要她們為我們哭泣。”

“終于，我們可以殺死這段過去。”

走過長長長的走廊，恬恬站在醫院大廳裡，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輕柔地撫順她的頭發。

“終于，我們可以得救。”

“終于，我們，變得強大了，堅固了，誰也推不動了。”

恬恬的身體變得透明，陽光透過她，照亮她的身後。

“不要哭泣。”

“不要害怕。”

“從此，我們……”

「叮咚！支線任務：幫助恬恬實現願望，已完成！」

恬恬的身影消散，陽光終于灑滿大廳。

何月折擡起手，陽光細細弱弱地跳到她手上，像一群新生的小精靈，充滿活力，即将去往幸福的天堂。

“是談先生是嗎？我是住院部的，請把您手裡的那些紙給我，我給您辦理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