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江城
馬匹踱步而停,顧勻楓先行下車,快步與久伫石獅旁的女子相見。
石獅被工匠打造的栩栩如生,雙目威嚴,好像誓死護衛城府。
女子身穿淡青色調的衣裙,白皙的皮膚配上精巧的妝容,可見是個罕見美人。
馬車内的顧沉透過窗簾,看着顧勻楓對那美人舉止溫柔,瞬間明白他們二人的身份。
顧沉撐着腦袋,心思卻飛出天際,他又想到師尊了,自己不明白師尊那麼美的人為何總是冷冰冰的,孤言寡語的,偶爾笑一下都有種冰凍三尺的感覺,若是能和顧勻楓的愛人一樣,一颦一笑都是暖入心扉該多好……
在柳盡絮的笑容中,看得出這個女孩是被顧勻楓悉心照顧的,也不知師尊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挑食,也不知道師尊找到想看的書籍了沒,不知道師尊是否在想自己……
“顧沉?怎麼了嗎?”
顧勻楓突然先開門簾開口詢問,一語将出神的顧沉拉回現實。
顧沉茫然道:“昂?”
顧勻楓見顧沉回過神,眼含笑意道:“下車吧,到家了。”
“好。”
顧沉在顧勻楓的帶領下見到了柳盡絮,自己還未開口說話,柳盡絮已經低下身子觀察起顧沉,大到皮肉,小到發絲,逐一檢查了個遍都沒發現一絲傷痕,她不禁松了口氣,道:“太好了孩子,你沒事我就放心多了。”
在十澤閣的時日,沈秋延每日每夜都要求顧沉去華池沐浴,經過沈秋延的悉心調養,顧沉在戰亂所受的傷全數恢複。
“都要感謝師尊再次賜予我一條新生。”顧沉義正言辭道,他内心認可師尊就是賜予他第二條生命的人。
柳盡絮聽到這話内心五味雜陳,眼眶中的淚水不由湧現,壓着嗓音道:“對不起阿沉,姨母和姨夫沒日沒夜的尋找你們的足迹,但隻尋得你的音訊……”
柳盡絮愧疚滿懷,她想,若是他們再努力些,那自己的姐姐姐夫或許能得到存活,愧疚自己身為顧沉的姨母沒有護好他。
“沒關系。”顧沉毫不在意般安撫柳盡絮。
他認為種種因果都有定數,如果單一無理由的責怪一個人,那自己就和野蠻人毫無區别。
一旁的顧勻楓試圖緩解尴尬,開口道:“時辰不早了,别隻是傻站在門外了,都進去說吧。”
顧沉到底是顧家的子嗣,生來就是胤江城的主,毫不猶豫的進入屬于他的宅邸,入眼青石闆平鋪大路,一座曲線優美的白石橋玉立在湖面,湖水靜而明,四周環繞着素然的柳樹,靜緻冬日來臨。
身後的顧勻楓和柳盡絮交談着,“看他這般模樣,當真有些他父親的淩厲……”
“我不這樣認為,你看他眼中含情的模樣,倒是有他母親的溫柔……”
而此刻的顧沉左右環顧,覺得那處應當建一座涼亭,這處又該搭一程木廊,這湖面也應當養上青蓮,這樣方便師尊觀賞休息。
猛然回過神,顧沉苦澀的扯了抹笑容。
香火續燃,牌位尊高。
拜過列祖列宗,顧沉正式回歸顧家,将來要成為顧家頂梁柱,将來刻着顧沉字号的衣冠冢是會進入列祖殿堂,供後代子孫祭拜的。
柳盡絮容貌溫柔可親,但她自幼出身武術世家,善于用劍,得胤江城劍術第三的稱号,榜首為顧勻楓,其次為顧訴瀾,也就是顧沉的生父。
冬日猛然俏襲,顧沉不明的生了一場大病,持續的高熱連綿不斷,這場病說好也不好,說壞也不算壞吧,個子體重面容都有所提升,唯一的缺點好像就是忘記了某個最不該忘記的人。
沈秋延手捏雪瓣,庭中的齊秦,齊川,蕭喻三人都若有所思,卻無一人發言。
柳盡絮面相溫和軟弱,可終歸是習劍之人,手持“域系劍”駐守胤江城,一揮一轉,分秒間将自己的的畢身所學全數傳授給年幼的顧沉,時間久到一個年幼孩童蛻變成毛頭小子。
此間年間,顧勻楓從未在顧沉眼拔出出佩劍,倒是書本理論知識教導的多。
春秋更替,冬夏離别。
曾經被沈秋延慣養的孩童,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個毛頭小子。
隻有顧沉的佩劍“叙言劍”知道,它的主人年幼起就奮發有為,在柳盡絮的魔鬼訓練下,單是七年苦練就獲得胤江城劍術第四的認可,遊刃有餘的可同時府中百餘師兄過招。
顧勻楓将顧沉的刻苦盡收眼底,顧沉的那雙手不知皲裂過多少次,皮肉都套上一層“铠甲”,七年苦楚所有人都看在眼裡,顧沉屋前的蓮花池更深刻的感受到他多年的艱辛,每回手掌血染紅一汪清水也不見罷休一日,更不曾偷懶三分。
典型的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顧沉這小毛頭隻知道自己心中有個念頭,一定要努力去到傳聞中的十澤閣,可他自己也疑惑為何對十澤閣的執念如此深。
“小沉呐,去了十澤閣要沉住氣,師兄知道你最刻苦了,一心想着去十澤閣,咱不惹事切記千萬也不要怕事,受委屈了就還回去,知道嗎?”
“阿沉,師姐給你準備了一些受傷用的草藥,用藥處方也一并放在一塊了,要保護好自己,受委屈了不想待了就回家來,知道嗎?”
“有什麼缺的少的一定要傳信回來,師兄師姐們都替你備着送去,記得啊,要傳信回家啊!”
“我看你就是想阿沉舍不得吧,你也一起去得了。”
“嘿,瞧你這話,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還塞了一大摞蓮花餅給小沉,大家誰舍得小沉走啊,要不是每個門派隻允許一位去競争拜師大典,我還能站在這,我早就和小沉坐在馬車上,說不定眼下都快到十澤閣門下了呢!”
“我說你呀,就你那一□□咬的劍術,你還想去十澤閣拜師,沒看到天上挂的太陽嗎?想的怪美的。”戴簪女子墊腳揪着高一頭男子耳朵說到。
此景惹得在場都歡笑了一陣,散去一些離别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