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貊園不接客,本想着出來打發打發,竟又不自覺走到了你們這處。既然來了,那不如索性就找你們消遣消遣。”
司冰煙勉強擠出一絲客套的笑容,随後看着姬寒月,神色又一瞬變得凝重起來。她默默與博安安對視一眼,随後又無奈地合上了雙眼。
“嘿!花魁美人兒,你有聽說外面那些傳言嗎?”慕然冷不丁地抛出一個問題,讓司冰煙和博安安兩人同時瞪向她,随即又迅速收斂了臉上的驚愕。
姬寒月将司冰煙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唇角微揚,笑得含蓄而意味深長。她轉而面向慕然:“怎的?慕老闆在懷疑神上嗎?”
她左手輕環着煙花,右手倚在桌面上,托着下巴,目光好奇地望向慕然,神情中帶着幾分探究。
慕然想到先前那些話惹司冰煙發愁,便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退,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随後,姬寒月将目光轉向司冰煙,語氣輕柔地故意問道:“主神大人又是如何看待那些傳言呢?”
介于自己和神上的關系,司冰煙自覺不便直接回應。她迅速思索片刻,眉頭漸漸蹙起,神情中透出一絲凝重與猶豫。
“神上她性子雖不好,但應不屬于表裡不一之輩...”猶豫片刻後又喃喃道:“但...但也确實有些行徑難以解釋。”
她輕瞥了司冰煙一眼兒,似乎有些意外。
還未等她開口,慕然那叽叽喳喳的埋怨聲便插了進來,語氣中滿是憤憤不平:“她性子确不好!行徑更是表裡不一,反複無常,自大無禮!”
對于從慕然口中冒出來的刻薄言辭,姬寒月并未表現出任何不悅,反而雙手托腮,饒有興緻地聽着。慕然見狀,更加興緻勃勃地列舉起神上那些罪論的證據。
“就今兒個!我和美女主神、少神恰好在書院見到她,本想着大家隊友一場,主動問候問候,未料想到她竟對美女主神和少神熟視無睹!人前對神族畢恭畢敬的方舟之主!竟忽不如往日那般對待!這...這很反常啊!”
說着她擡眉傲然定論道,“她人雖不壞,如此反常,若不是心中有愧,怎會如此!?”
對慕然這些誇大其辭的‘罪論’,博安安和司冰煙都隻是默默聽着,于她們而言,神上那副舊人皮囊早不知不覺給她們灌注了莫名的信賴。
慕然話音剛落,姬寒月便‘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眉眼人帶着一絲調侃。
“以那大木頭的性子,她定然是不會有任何愧歉的!”她笑着說道,語氣中帶着幾分了然與戲谑。
“慕老闆,你要知道,她可是自小被神族和方舟,乃至整個彼世都捧着的主人。在她觀念裡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愧歉’二字,這恐不是屬于她那世界的詞彙。”
雖然對姬寒月的一番評價略感失落,但司冰煙更多的還是對神上的好奇。她微微傾身,語氣中帶着幾分試探:“所以寒月姑娘認為,外面傳的那些都是某些勢力子虛烏有的故意栽贓?”
姬寒月彎腰将煙花輕輕放在地面上,随後直起身,優雅地飲下半杯茶水,動作從容不迫。她放下茶杯,唇角微揚,語氣淡然:“她可是神上大人啊。”停頓片刻後,姬寒月繼續說道:“以我對她的了解,定是高傲的認為自個兒能輕松地将那謠言的根源給揪出來以證清白。”她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諷刺的笑,“可她并不曉得如今真正的彼世...呵嗯~我想,許是閉合自責,才失了禮數罷。”
姬寒月口中的每一個言辭都讓司冰煙尤其在意,她總覺得姬寒月話中有話。
博安安同樣也深有體會,隻是因着司冰煙的謹慎态度,她也選擇了言辭小心。幾次和姬寒月的交談中,她們都能捕獲到尤其關鍵的線索,而這些線索都被她以輕描淡寫的方式娓娓道來。
要知道,在浮華世界中,能成為‘花魁’的,沒有一個是簡單人物。
姬寒月托着腮,忽然歪了歪頭,挑眉掃視了一圈衆人。
“我倒好奇那些人口傳的‘鑰匙’究竟是什麼寶貝?被傳得那般神眉鬼道。”
慕然聞言,臉上頓時綻開笑容,整個人貼到桌上,湊到姬寒月面前,僅剩一拳距離。
“寒月姑娘有興趣?不如咋們一起去探個究竟,如何?”
連閱人無數的花魁,也被慕然這突如其來的湊近弄得一愣。她怔怔地注視着慕然,随後有些手足無措地端起茶杯,目光不自覺地閃躲了一瞬。
慕然的言行總是出人意料,仿佛腦子裡缺了根筋。一些難以啟齒的話她永遠可以脫口而出,即使如此,這些話從她口中說出,卻并不會讓人覺得厭煩,反而有種莫名的率真。
姬寒月那掩藏得很深的小動作,倒是引起了司冰煙的注意。她看了眼慕然,然後定睛望向姬寒月,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
——慕然難道是寒月的菜?
正當她想得出神時,姬寒月笑絕道,言語灑脫,卻蘊含着一絲遺憾。
“若是哪天我不用應付貊園那些客人。同你們一起踏遍山河應更是快意些。”
慕然永遠不會遮掩自己的情緒,舉手投足盡是寫滿了她的人生态度。
“甚為無趣。”,“依我看,你同那神上一般古古怪怪,非得要将自個兒給禁锢住。”
姬寒月莞莞一笑,目光掠過每一個。
“生在人世間,哪有不被禁锢的呢。”
許是發現了司冰煙的沉默,她接着笑顔問道:“禁锢主神大人的可是同‘神上’一般模樣的‘席緣’?”
司冰煙擡眼兒看向她,臉上竟莫名泛起了紅暈來。
“她同神上不一樣!”
姬寒月掩嘴輕笑,“哈,哈嗯~寒月多嘴了,主神大人莫要見怪。”
随後,她微微側身,“不過...神上那般性子的人,恐也隻有作為主神的你能夠馴服一二了。”頓了兩秒後,輕聲又問“此番,在鬼山可有尋到她?”
司冰煙的沉默已然說明了答案。姬寒月見狀,語氣溫柔的安慰着。
“莫要執着了,世界大着呢。”她擡眼看向司冰煙,“若是主神大人非要尋到那人才肯罷休,不如向天書打聽一二。”
“天書!”博安安聞言,忍不住驚呼出聲,随即轉向司冰煙,後又轉向姬寒月小心翼翼詢問。“寒月姑娘可知曉天書?佛文天書?”
姬寒月身姿婀娜,聽到博安安那帶着震驚與疑惑的問詢,忍不住掩嘴輕笑,眉眼間盡是風情。她并未直接回答,隻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博安安:“少神大人?何故問得如此小心翼翼?”她朝四周環顧了一圈,然後假意謹慎起來,“莫不是...你們這琉璃閣不幹淨?”
博安安連連搖頭,臉上依舊挂着些驚訝。
慕然又再搶言問,“那天書又是個什麼寶貝,莫不成那書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
姬寒月目光流轉,掃過面前的幾人,見她們一個個呆若木雞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莫怪莫怪!寒月失禮了.”她掩嘴輕笑,語氣中帶着幾分歉意,“主神大人、少神大人才回來不久,應是不清楚佛文天書的。”說着,她又輕輕瞥了慕然一眼,繼續補充道,“那佛文天書可沒有那般玄妙。就是一個紀錄彼世萬千所有的載體,有問則有答。但凡彼世存在過的一切,通過它都能追溯到源頭。它詳細記載了每一件事、每一個物,甚至每一個人,無論好壞優劣,它所記錄的内容都無可篡改。之所以被稱為‘天書’,是因為它對一切的記錄都極為及時——上一秒發生的事,下一秒便能被完整地收錄其中。”
司冰煙聽得入神,目光逐漸好奇起來;慕然則一邊聽一邊點頭;博安安同司冰煙一樣專注,更多的還是興奮。
姬寒月見狀,唇角微揚:“若主神大人尋的那人還在,指不定天書中會有其相關的記錄。”
慕然機靈一笑,連連誇贊:“寒月美人果然見多識廣!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了!”
經過幾番詢問,她們終于了解到,佛文天書誕生于創世之後,由神族與方舟共同創造。它連接着彼世的萬物,記錄着一切過往與現在。盡管彼世的每個人都有權查閱天書,卻鮮少有人願意去了解那些瑣碎的過往。畢竟,曆史的塵埃中埋藏着太多無關緊要的細節,人們更願意活在當下,而非追溯過去。目前被珍藏在佛文書院的館藏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