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看了一眼銀鼠後,輕輕搖頭,也無意多言。
接着銀鼠話鋒一轉,語氣中暗藏深意:“鬼鎮究竟有何物,竟能引來死靈聚集?”
或許是先前與神上的交談仍萦繞心頭,司冰煙本能地生出幾分抗拒。但細品銀鼠的措辭,又感覺話中有話。她壓下心頭那點抵觸,直視着面前冷漠的男人:“銀鼠大人究竟想問什麼?”
他唇邊泛起一抹淺淡的笑意,仿佛早已看穿了司冰煙。
“創世塢始終在追蹤死靈的動向。”他緩緩道來,目光直直落在司冰煙臉上,“龍王廟之後本還跟進的依稀線索,也都在主神大人從鬼鎮歸來前一兩日徹底消失。”
司冰煙沉默不語,銀鼠繼續解釋:“自創世50年起,鬼鎮從未有過死靈蹤迹。此番方舟徹查,亦未在鬼鎮尋到關于‘枯木籽’的線索。”他目光如炬:“那...死靈究竟為何會突然現身鬼鎮呢?”
司冰煙心頭一震。她為尋找席緣的線索,卻從未想過借助方舟之力。這個掌控着彼世頂尖技術的組織,掌握着她所不知的關鍵信息。思忖良久,她才恍然遲疑問道:“從未有過死靈?鬼鎮與鬼山僅一河相隔,怎會從未出現過死靈?”
“主神行前想必做過調查。”銀鼠打斷道,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但還不夠周全。此番全身而退,實屬萬幸。”
确如銀鼠所言,從姬寒月口中得知到鬼山後,司冰煙曾查閱典籍,知曉了鬼山與死靈的淵源。可銀鼠的言辭仍令她如墜雲霧。她凝視着銀鼠平靜如水的面容,忽然意識到——這場看似尋常的問詢,或許暗藏着一絲‘試探’。
“神族和死靈就好比日與晝,黑與白。創世第五十年起,鬼山周邊便出現了界域,淩幽一族困守山中,外人難入,死靈亦無法靠近鬼鎮分毫。”銀鼠這番話講得平靜無波。
——死靈無法逾越的界域?
司冰煙瞳孔微縮,銀鼠這番話如冷水澆頭般灌入大腦。
銀鼠将她的驚詫盡收眼底,唇角揚起意味深長的弧度:“主神聰慧,恐也發現了其中必有蹊跷罷。”
司冰煙擡眸發問。“世上有如此結界?淩幽本屬死靈一族,何來同族相斥的界域?”
銀鼠的笑,勉強又落寞,那雙眼睛如古潭,隻是靜靜凝視着司冰煙問:“主神可聽說過引渡使?”
這個陌生詞彙,司冰煙還是第一回聽說,在她正欲追問時,一名信使悄然而入,俯身在銀鼠耳畔低語。随後,銀鼠聽罷微微颔首,起身時如舊禮貌微笑着。“銀鼠有公務要處理,今日叨擾了,就不再多問主神了。若主神回憶起旁的,請務必告知書院,方舟必聽你差遣。”
離開前,銀鼠停在門外緩緩道:“主神你恐要多了解下彼世。若是有閑,可在館藏尋尋天書裡的記載。或許...能有所助益。”
帶着銀鼠意味深長的提點信息,司冰煙已暗自打起了旁的主意。
第二日清晨,司冰煙便不見蹤影,直到中午才回到琉璃閣。回來後便招呼上博安安和慕然前往佛文書院。剛踏入書院回廊,便與若竹不期而遇。
“若竹姑娘!”司冰煙出聲喚道。
若竹聞聲轉頭,垂眸欠身行禮。司冰煙和博安安也回以得體的禮節。
“神上今日可有閑?”
司冰煙的提問讓若竹尤其意外,迅速擡眸看了她一眼兒,然後又即刻低垂眼簾:“神上公務繁忙,今日不會來書院。”
說完,若竹再施一禮,便匆匆離去。
慕然三步并作兩步繞到司冰煙面前質問:“美女主神大人,你怎麼就這麼沒骨氣!神上先前待你那态度,你竟還如此惦記她?何至于此?”
她的言辭夾雜着憤然,語氣尤其尖酸。博安安在一旁頻頻使眼色,可慕然卻視若無睹,仍舊不依不饒:“要我說,就該讓她嘗嘗被冷落的滋味...”
“好啦好啦!”司冰煙擺擺手打斷了慕然,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别絮絮叨叨個不停。我都這般歲數了,神上不過是個小娃娃,我若同她計較,豈不落個‘以大欺小’的主神名号?”
慕然頓時語塞,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半晌,她才不甘心地嘟囔着問:“那...你找神上想做什麼?”
司冰煙挑眉瞥了她一眼,故意拖長聲調:“偏不告訴你——誰讓某個小娃娃當面說我'沒骨氣'呢?”
說完又促狹地眨了眨眼,氣得慕然無地自容。
三人嬉鬧着朝書院館藏室方向跑去,慕然追在司冰煙身後罵罵咧咧地反複詢問,博安安則默默跟在最後。她心知肚明——司冰煙此行必是為尋找天書,以獲取關于‘席緣’的線索。但自蘇醒以來,她也曾搜尋過天書,卻始終未能找到記憶中的那本古籍。若如姬寒月所言‘人人都有權查閱’,為何連她這般彙聚萬千信息的頭腦都苦思不得其解?司冰煙找神上,想必也與追尋‘席緣’有關。雖然不明就裡,博安安仍願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
踏入館藏室,司冰煙突然突然駐足,直截了當問道:“若是姐姐猜得沒錯,安安你已同天使禮打探過‘天書’的下落了?”
博安安朝她點了點頭:“按照天使禮的說法,‘天書’并非是尋常典籍,而是一台裝置。”
“裝置?”司冰煙挑眉問。
“具體形态尚不清楚,先上樓一探究竟。”博安安說完,便帶着兩人去到了館藏的最頂層。
看着面前熟悉的擺放——布局整齊到近乎詭異。數不清的金屬盒整齊排列在落地窗旁的書架上,每個盒中都存放着數字機械。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在金屬表面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開始吧”,她指向靠窗區域,“尋一台老式電腦,位置大概靠窗。”
慕然環顧四周,隻見整層樓都是落地窗,書架排列得規整又古怪,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似乎也看不到盡頭。
“這...我們三個?這要怎麼找?...”
說着說着,聲音都蔫了幾分。
博安安和司冰煙并沒有回答,默契地分頭走向左右兩側的書架。慕然撇撇嘴,隻得認命地朝中間區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