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唐敖三人踏入君子國城門。隻見青石街道整潔如洗,市集上貨擔相連,買賣雙方争執聲此起彼伏,細看卻是買家堅持加價,賣家執意減價。
"老伯這匹綢緞色澤鮮亮,按行情該值十兩,您怎麼隻開五兩?"一位錦衣公子攥着銀子急得直跺腳。賣布老漢捋須微笑:"客官有所不知,小店新到的蘇繡才是上品,這匹是去年存貨,理當折半。"
林之洋看得目瞪口呆,撞了撞唐敖:"妹夫你瞧,這裡的買賣倒過來做!"話音未落,忽見街角隸卒與糧商拉扯,隸卒要多付錢,糧商死活不收。多九公撫掌笑道:"此乃'耕者讓畔,行者讓路'的古風啊。"
三人轉入小巷,見茶肆門口圍滿百姓。擠進去一看,原是位老妪買茶,掌櫃硬要少收錢,老妪不從,兩人推搡間銅錢撒了滿地。唐敖剛要幫忙撿拾,卻見路人紛紛彎腰,竟将銅錢往老妪兜裡塞。
"這國的人莫非都犯傻?"林之洋撓着頭皮嘀咕。多九公搖頭:"不然,此乃'忠恕之道'的極緻。"正說着,忽見前方人群騷動,兩個戴枷的犯人被押解而過,竟昂首挺胸,面帶笑容。
"怪哉!"唐敖奇道,"别處犯人哭哭啼啼,這裡卻似赴宴。"捕快聞言解釋:"二位有所不知,我邦律法以教化為本,犯人戴枷是警示,若真心悔過,滿日即可除去。"
行至午時,衆人腹中饑餓,尋到一家酒肆。店小二端上酒菜,唐敖問價,小二竟撲通跪倒:"客官光臨小店,已是蓬荜生輝,豈敢收銀?"林之洋笑得打跌:"你這買賣如何做得下去?"小二正色道:"我家掌櫃說了,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