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話長。”顔妤摸摸白雪薇的頭，晃了晃腦袋。

奇怪的是，除了那一道紅蓮印，她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陸明軒和許林琅終于擠進來了。

陸明軒頂着一身桃粉色的丫鬟裝，沒心沒肺地咧開嘴笑：“江師姐，妤妤師妹！”

顔妤嘴角抽了抽。

又看見一身藕粉色連衣裙的許林琅朝她和江星點點頭，就抱着他的大刀仔仔細細地擦。

“不是說好繡坊會合嗎？你們怎麼一股腦全來了？”顔妤靠在床頭問。

“我們擔心你嘛～而且我和許師兄發現了一些事情，覺得我們還是盡早溝通比較好。”白雪薇嘟起嘴巴，倒是比顔妤更像小師妹。

幾個人開始七嘴八舌地闡述現狀，順帶分析現有的線索。

江星燃了張隔音符，示意衆人可以開始了。

白雪薇一邊掏出各種丹藥分發給小夥伴們，一邊訴苦：“上一層我和大家分開好久，直接成了那個鬼王的貼身男侍衛，還給它接了半天蟲子！結果在這層好像是輪回境吧，剛進來就失去意識。再醒來，我就是那個大妖怪顧澤的貼身男小厮了……”

陸明軒聽得笑出了聲。

白雪薇瞪他：“陸師兄笑話我！我要把你的丹藥換成癢癢粉！”

陸明軒老實了，說着說着竟然快要哭出來：“說起上一層我就不服氣，我一進去就被一群小鬼化成了醜八怪，還是妤妤師妹的陪嫁丫鬟……嗚…… 結果在輪回境一睜眼，那個大小姐在我臉上試各種各樣的胭脂……我又變成那位鎮長千金柳小姐的貼身丫鬟了！我好倒黴啊！”

許林琅還是一如既往，言簡意赅：“上一層，陪嫁丫鬟，輪回境，繡坊老闆娘。”

陸明軒瞬間忘記憂愁與煩惱，發出驚天狂笑。

顔妤額角跳了跳：“上一層我變成鬼王的第一百六十八任新娘，輪回境我是鐵匠鋪的半大小子學徒。”

江星接住話茬：“我本遵師命前來探查鬼域血河，與陸師弟一行會合。沒想到被卷入輪回境，現在我是鎮上的一名男捕頭。”

全場隻有一個人沒有發言。

發覺出這場輪回境很不對勁，趙斯嶼正在沉思之中。

忽然感受到很多道炙熱的視線。

趙斯嶼：“？”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在上一層中，我是……癡戀新娘的小侍衛，輪回境中，我是柳夢然的胞弟。”

衆人滿意地收回視線。

而後，由一行人中最靠譜的江星進行總結：“沒錯，此間世界正是輪回境。若想進入真正的白清鎮，須要打破輪回境。”

她停頓了一下，“其次，千年怨境白清鎮流傳已久，真相與我們所聽過的有所出入，接下來還需各位通力合作，共同探尋真相。”

她冷靜的聲線帶着奇異的安撫能力，顯得格外靠譜：“我從衙門得到信息，鎮子上那些失蹤者于半月前，同時曝屍荒野。”

“更蹊跷的是……”

“所有曝屍者的生辰八字……”阿霁接住話頭，平靜地闡述自己找到的線索：“皆與柳夢然相克。”

白雪薇突然驚呼：“你們快看妤妤手腕上的繃帶！”

浸血的棉布不知何時滲出了新鮮血液。

刹那間，顔妤頭痛欲裂，識海深處傳來梵音般的吟唱——

“新嫁娘，着紅妝，七竅玲珑繡鴛鴦……”

“新嫁娘，着新裳，紅紅火火去新房……”

顔妤迅速從迷蒙中掙脫出來。

一段詭異的歌謠被清澈的童音脆生生地念出來，響徹在房中：

「紅蓋頭下珠簾響，三寸金蓮懸梁上」

「紙錢紛紛揚過堂，八人擡着棺材長」

【啦啦啦～啦啦啦】

「月老線，縫皮囊，三更唢呐吹陰陽」

「左拜高堂右拜香，胭脂抹在白骨上」

「雞鳴前要入洞房，床上躺着紙新郎」

童音停了。

陸明軒快被吓死了，整個人縮在白雪薇身後瑟瑟發抖。

窗外飄來微弱的唢呐聲。

衆人齊齊奔至院中。

隻見長街盡頭緩緩行來送葬的隊伍。

紙錢紛飛間，八人擡的朱漆棺椁上，貼着褪色的“囍”字。

當隊伍路過他們的時候，阿霁悶哼一聲跪在地上。

他擡頭時眼尾泛紅，喉間發出的卻是年輕女子凄厲的哭喊聲：“我恨死你們了！你們都要給我的月婵陪葬！”

月婵？那是誰啊？

在凄婉的唢呐聲與哀怨的哭聲中，阿霁像是着了魔一樣，伸手探向顔妤眉心。

他指尖上纏繞着金色的靈力。

在觸及肌膚的刹那驟然亮起妖異的紅芒。

“你靈台淤積的怨氣要溢出來了。”少年嗓音褪去僞裝，露出骨子裡的冷冽。

送葬的隊伍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阿霁也恢複了正常，不過他好像沒有剛才的記憶。

保險起見，幾人又回到房中。

剛踏進房間一秒鐘後。

房外傳來細碎的紙張摩擦的聲音。

數個沒點眼睛的紙人飛快地移動着。

現在正趴在外面的窗戶上，往裡探頭看着他們。

一動不動。

陸明軒好奇地伸出頭，剛巧和窗角的一個紙人貼上了臉。

許林琅捂住了他的嘴。

江星擡手，雪亮笛音鋪天蓋地地沖向已經作攻擊狀的紙人。

被劃破的紙人正汩汩滲出黑血。

這些黑血漂浮在空中，給沒有眼睛的紙人都點上了眼睛。

“這些點了眼睛的紙人……很眼熟。”許林琅沉聲開口。

他擦拭刀鋒的棉布被撕成碎片，“我的本命刀會對無辜被害的怨魂産生共鳴，現在它對這些紙人産生共鳴了……”

“難道這些紙人是被害的鎮民？”顔妤被江星和阿霁滴水不漏地護在身後，她仔細地觀察着這些紙人的神态，“但為何全是女子呢？”

“啊啊啊啊啊為什麼他們都追着我打啊啊啊啊！”陸明軒發出鵝叫，一邊甩符一邊往許林琅身後跑。

許林琅制住了紙人，但并未傷害這些怨魂。

“時空要扭曲了。”江星咬破指尖在虛空畫符，靈力卻難以凝結。

趁着時空還未扭曲，陸明軒快速分給幾人幾個小小的、像煙花一樣的東西：“若是遇到不對勁的地方，用靈力燃燒此符可互通傳音、以靈定位。”

時空扭曲，天地反轉，事件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