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高舉雙手:“末将知錯了,王爺别再砸了。”
福王沒說話,依然拈着那顆棋子,作勢就要砸過來。
“王爺要末将做什麼,盡管吩咐。”他連忙說道。
他這才将棋子擱回棋盒,從袖筒中抽一張便條遞了過來。
字迹飄逸灑脫,彭将軍吃了一驚,擡頭看過去,他又在把玩棋子,連忙按下心中疑惑,凝神去看便條上的内容。
上面寫着,夜裡邀平甯郡王喝酒,察言觀色投其所好,激發他的談興套他的話,所有聽到的看到的都記在心裡,明日一早面見王妃,仔細說給她聽。
“萬一,平甯郡王不肯赴約呢?”彭将軍問道。
“想辦法。”福王道。
“可是,萬一平甯郡王不喝酒呢?”彭将軍問道。
“面色青白,好酒之人。”福王說道。
“那,套不出話呢?”彭将軍又問。
“酒後必然話多。”福王道。
“可是,末将怕酒後記不住那麼多話。”彭将軍道。
“你自己,少喝。”他不耐煩道。
彭将軍再說一聲可是,又一枚棋子扔了過來,好在他早有防備,忙忙側頭躲過。
“多動腦子。”福王道。
“好好好,末将知道了,末将自己想辦法。”彭将軍點着頭,一連聲答應。
“去吧。”他擺擺手。
彭将軍揉着額頭起身欲走,他說聲等等,朝他伸出手來。
“怎麼?還得我拉你起來?”彭将軍茫然。
“便條。”他說。
彭将軍遲疑着遞還給他,他指指燭台:“點火。”
彭将軍擦亮火石點亮燭台上的紅蠟,他手中便條伸向火苗,便條燃了起來,很快化為灰燼。
彭将軍指着地上的灰燼:“阿衡,你的字可真漂亮。”
“胡說。”他睜着眼睛說瞎話。
彭将軍愣住,他冷然吩咐:“收拾幹淨了。”
彭将軍蹲下身兩手撮灰,撮起來向外,他在身後道:“還有腦子,也收拾幹淨。”
“就是忘了的意思呗,把你寫字漂亮的事忘了,對嗎?”他兩手捧着灰,回頭問道。
他嗯了一聲,皺眉道:“實在,太蠢。”
“我确實蠢笨。”彭将軍人到了門外,繞到窗邊探頭進來,說道,“不過阿衡,你這說話太難懂了,你還得多練練口齒。”
又一枚棋子扔了過來,彭将軍忙忙躲開,一邊下台階一邊小聲嘟囔:“小時候的口吃沒好?還是因為裝傻成了習慣?也許是平常說話太少?”
次日剛用過早膳,夏至進來說彭将軍在平樂堂求見,傅錦想都沒想,擺擺手道:“不見。”
福王扯扯她的衣袖,大聲說道:“見。”
“今日還得應付平甯郡王。”傅錦對他笑笑,“還是不見了吧。”
“彭将軍說,他在京中時與平甯郡王有過幾面之緣,也算舊識,昨夜裡特意在上陽樓設宴款待,平甯郡王酒後興起,跟彭将軍說了許多話。”夏至說道。
傅錦眼眸亮起,牽了福王的手道:“走吧,聽聽他都說了些什麼。”
“平甯郡王說,皇上為王爺王妃賜婚的時候,他在外辦皇差,等到回京,王爺王妃已經成親,他痛悔不已,深恨自己沒有早一步求皇上為他賜婚,可事已至此,他隻能接受,因他辦差有功,皇上提拔他進了宗正司任右宗正,可巧不巧,剛上任就聽說福王妃上奏,要求宗正司将代管的田産交還給福王府,他當即請命前來。”
彭将軍說着話,瞟一眼王爺,方繼續說道:“平甯郡王說,按道理田産交割應該在秋收之後,他這時候來,是準備多住些日子,住到秋收再走。”
彭将軍說罷,偷眼看向王爺,福王面無表情垂眸坐着,好像睡着了似的。
“為何要住到秋收?”傅錦一聲嗤笑。
“末将問了,他沒有說。”彭将軍忙道。
“我拒絕他求親,他覺得丢了臉面,特意跑來公報私仇。”傅錦咬牙,“你看着吧,他定會千方百計得為難我,不讓我如意。”
彭将軍瞄一眼王爺,王爺依然如老僧入定,他搓搓手道:“看來是末将多事了。”
“倒也不是。”傅錦道,“他說應在秋收之後交割田産,這句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