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隔間繞過屏風，傅錦蹙了眉頭。

福王朝着平甯郡王一顆接一顆扔着石子，平甯郡王閃轉騰挪得躲避，彭将軍在中間周旋，一會兒勸王爺别鬧了，一會兒替平甯郡王遮擋，忙得團團轉。

傅錦幾步過去擋在平甯郡王面前，福王看到她，硬生生停了手。

“扔，繼續扔。”傅錦指着他，“怎麼不扔了？”

他緊抿了唇看着她，臉色微紅，額頭冒着細汗。

傅錦沒再理他，轉身招呼平甯郡王坐下，又命人看茶。

平甯郡王撣一撣衣袍，施施然坐了，氣定神閑看向傅錦，不由微微一怔。

傅錦關切看着他：“可砸着郡王了？”

平甯郡王搖頭，端起茶盞斂眸說道：“王叔有興緻，我便陪他玩耍一番，如此而已。”

傅錦指指福王：“郡王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卻要罰你，就站着吧。”

他兩眼一瞬不瞬看着她，雙唇抿得更緊。

傅錦心中有些不忍，錯開目光不去看他委屈的模樣，對彭将軍道：“你也坐。”

彭将軍看了王爺一眼，又看看平甯郡王，大聲說道：“王爺站着，末将不敢坐，平甯郡王，你覺得呢？”

平甯郡王卻似沒聽懂他的暗示，隻是看着傅錦，看她亭亭之姿，清雅如玉，京中最近流行如此裝扮，可她分外不同。

彭将軍心想，即便王爺真是個傻子，他也是你的王叔，他站着，你大咧咧坐着，也不替他求個情？

又想，王妃跟你有無舊情我不管，她如今是你的嬸子，你就這樣直勾勾得看着？

王妃也是，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還換一副模樣，一看就是精心裝扮過，你明明知道平甯郡王對你有情，為何還要如此？

正琢磨的時候，王爺已噔噔噔大步走出，他忙忙拔腳追了出去。

傅錦由着他們去，轉眸看向平甯郡王，微笑問道：“郡王怎麼不喝茶？”

平甯郡王一愣，傅錦又問：“郡王為何那樣看着我？”

平甯郡王收回目光，茶盞擱回手邊高幾之上，斂眸不語。

“郡王為何不說話？”傅錦又問。

平甯郡王輕咳一聲：“王妃喚我過來，不知有何吩咐。”

傅錦微笑道：“我想問問郡王，來到東都這些日子，覺得我過得如何？”

“不好。”平甯郡王說道。

“如何不好？”傅錦追問。

“表面風光，内心苦楚。”

“所以，你要留在東都陪着我？”傅錦問道。

平甯郡王一愣，怒目向外。

“你别誤會，沒人向我告密。”傅錦道，“昨夜裡彭将軍請你喝酒，我隔牆聞到烤肉香，一時嘴饞，想着過去要幾塊肉吃，可巧聽到你的醉話，幸虧是我，若是旁的丫頭婆子，隻怕這會兒整個王府上下，都得知道平甯郡王觊觎他的王嬸，過不了今日，整個東都城都得知道，明日或者後日，就得傳到京城，傳到皇上耳朵裡……”

“你不必吓我，我不怕别人知道。”平甯郡王出聲打斷她，目光灼灼直視她的雙眼：“我說的不是醉話，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我鐘情于你難以忘懷，我隻恨自己晚了一步……”

“晚了就是晚了。”傅錦說道，“我如今是已是福王妃，你能改變嗎？”

“我變不了，我隻做我能做的。”平甯郡王大聲說道。

“你能做的，就是留在東都陪着我？”傅錦聲音也大了些，“果真情深如許，你能做得更多。”

“我能為你做什麼？”他連忙說道，“隻要你開口，我當竭盡全力。”

“你我私奔，去往南诏國。”傅錦兩眼直盯着他，“如何？”

他雙眸一縮，一張臉僵住，身子緊繃着，整個人成了雕像一般，呆愣着失了言語。

“如何？”傅錦身子前傾看着他，聲音柔和說道，“郡王，抛下你的郡王府，抛下日後的端王爵位，帶着我私奔，脫離這苦海，做一對普通夫妻，隐姓埋名度過一生，清苦樸素，樂在其中。”

他僵坐着，慢慢垂下頭，避開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