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背就是。”彭将軍笑道,“他雖然腦子不好,身子好着呢。”
一個冷眼掃了過來,他不以為意,心中暗想,一路上忍着沒上馬車,到了地方一下馬,就跟粘在王妃身上一般,看來今夜裡要歇在王妃房中了。
不想夜裡剛要洗漱,他一陣風般闖了進來,壓低聲音命令道:“你跟她,去說。”
這一日怪累的,沿途之上操不完的心,到了後在外宅各處安頓,忙得團團轉,傍晚忙裡偷閑陪老娘一起用了晚飯,飯後各處查哨,這會兒剛巡值回來,累得快要站不住了,他不耐煩道:“來都來了,就不用說了吧。”
“逼着我,跟她睡。”他急道。
“那就一起睡呗。”他一聲嗤笑。
“隆隆。”他前所未有的和氣,“幫我。”
他無奈起身,他跟在身後。
“你就别跟着了。”他說道。
“我跟着。”他說,“聽你,怎麼說,看她,說什麼。”
他搖頭苦笑:“阿衡,這不是我的設想。”
“你的設想,是什麼?”他問。
“回到東都前,我想着,不過是護衛一座等同荒廢的王府,應付一個傻子王爺,我陪伴陪伴老娘,過一兩年成個親,生兒育女,這輩子就這樣無所事事得過去,也挺好。”他說道。
“那,你為何,試探我?”
“皇命在身。”
“敷衍過去,就好。”
“我閑着無事,想逗一逗你,也想試探你能不能一直裝下去,就算是在我娘的病榻前,我也盼着你能裝下去,那樣對彼此都好。”
“不救你娘了?”
“你解不開我娘的心結,我還能找王妃,再說了,雖然你承認了,還是沒能醫好我娘。”
“我知道。”他說,“之前,裝得容易,她來了後,很辛苦,得有人分擔,正好你來了。”
“就是說,你正盼着我試探你,逼着你承認?”彭将軍氣道。
他嗯了一聲。
彭将軍一跺腳,待要轉身離去,前面廊下一聲喚:“彭将軍,是送阿衡回來的嗎?”
彭将軍站定了,剛要說話,身後的人小聲道:“幫你,改回柳姓,繞過彭家。”
他精神為之一振,驅前幾步拱手道:“啟禀王妃,白日裡來的路上,王妃說以後要常帶王爺出門,末将想着,王爺應該學一兩樣兵器,一來強身健體,二來遇到危險足可自保。”
“行啊,彭将軍好主意。”傅錦笑着喚一聲阿衡,問道,“你可願意?”
“願意。”他大聲說道。
彭将軍又道:“不過呢,末将白日裡要帶人護衛王爺王妃安危,隻有早起時有空教王爺練習。”
“阿衡,你能早起嗎?”傅錦問道。
“能。”他聲音小了些。
“那就讓王爺與末将住一所院子,每日聞雞起舞,練習刀劍。”彭将軍道。
“甚好,闫媽媽跟我說,他夜裡貪玩,總從後門溜出去,白日裡貪睡,冬雪為他把過脈,說是沒什麼不好,可我總瞧着他面色太白,擔心他氣血不足,如此一來,可早睡早起,改改他的毛病。”傅錦笑道。
彭将軍應一聲好,傅錦走出回廊,來到王爺面前,拍着他肩膀輕笑說道:“阿衡,你要聽彭将軍的話,不要怕苦怕累,多學些本領,知道嗎?”
他說知道,傅錦又對彭将軍道:“也别太嚴苛了,要張弛有度,也不必急着讓他學會,他願意的話,回府後可以接着教他。”
彭将軍忙說遵命。
回到房中,彭将軍笑道:“剛剛王妃叮囑你的時候,我想起了我的母親,我剛到京城,她就為我請好了先生,我進學堂的時候,她也是那般殷殷叮囑,讓我聽先生的話,跟着先生多讀書多認字,又背着我悄悄跟先生說,他剛離開親娘,别對他太嚴厲了,孩子嘛,難免調皮貪玩,讓他慢慢學,不急在這一時。”
“養母?”王爺問道。
“是。”彭将軍聲音低了些,“她對我十分慈愛,比親娘還要……”
他喉頭發哽,沒有再說下去,王爺瞥他一眼,擺手道,“洗漱去,睡覺。”
他卻不動,發一會兒呆嗤得一聲笑了:“我想說的是,王妃對你,就像娘對兒子一般。”
一顆核桃砸了過來,他伸手接住,攥在掌心裡啪得一聲捏碎,将核桃仁扔了回去,問道:“王爺扔東西很有準頭,隻不知會幾樣兵器。”
他拿兩顆核桃在手裡,捏住了用力一磕,核桃應聲而碎,歪頭看着彭将軍:“明日,比試一番。”
難道說,今日得逢對手?
彭将軍兩眼一亮,起身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