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帶着弟弟前往,兒子跟着彭将軍回栾城。”大慶一本正經。
羅夫人紅了眼圈,心下十分不舍,大慶安慰道:“娘,短則三月長則半年,方先生就回京去了,到時候兒子就能常回家中。”
羅夫人看向彭将軍,彭将軍忙拱手道:“我來護送大慶,夫人盡管放心。”
一行人下山上了馬車,王妃與羅夫人共乘,王爺騎在馬上頻頻回望,彭将軍在旁低聲問道:“王妃和羅夫人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他說。
彭将軍搖着頭笑:“下山的時候,末将想問問王爺,要不要一起去栾城,多少次以目示意,王爺都沒看到,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過王妃。”
“不去。”他說道。
“不去算了,本想帶着王爺見見世面的。”彭将軍道。
“不見。”他搖頭。
彭将軍歎口氣:“王爺跟着去呢,末将還能在栾城住一宵,王爺不去,末将還得連夜趕回。”
“不必,趕回。”他說道。
“王爺準了,王妃未必準。”彭将軍道。
到了白川村下了馬車,王妃對他道:“今夜裡在栾城住一宵,明日再回來。”
他心下感動,嘴上說道:“王爺獨住一所院子,末将不放心,還是連夜趕回。”
“他今夜跟我住就是。”王妃說道。
彭将軍瞄一眼王爺,他面無表情。
看天色不早,欲要催促羅夫人和大慶母子,又于心不忍。
羅夫人牽着兒子的手,與他一起坐進馬車,大慶忙将赢來的佛珠奉上,羅夫人欣慰笑着,對兒子殷殷叮囑,直到大慶說時候不早,她才不舍得下了馬車,來到彭将軍面前,将兒子鄭重托付給他。
彭将軍說聲盡管放心,拱手上馬,帶隊護送大慶往栾城去。
羅夫人含淚與兒子揮手告别,在路邊站了許久,兒子乘坐的馬車越來越小,直到看不見,她依然不肯離去。
傅錦扶住羅夫人勸慰幾句,看她收了淚眼,帶着她進了丁家園來到客院,先去看了看小慶,小慶早已睡着,有乳娘在旁照料,又安頓好羅夫人,囑咐她稍事歇息,并吩咐秋月派人仔細侍奉,這才回到房中,因遊逛和偶遇帶來的興奮尚未散去,一時間睡不着,便倚靠在榻上閉目養神。
有人走進來在榻邊坐下,輕輕握一下她的手。
她往裡讓了讓,示意他一起躺着。
他躺下來靜靜看着她,在她欲要睜開眼的瞬間,慌忙背過身去。
“睡吧。”她拍拍他肩。
他沉默着蜷起身子,慢慢向她靠近,再靠近,離着一線的時候停下來,一動不動了。
“睡着了?”她輕聲自語着,拉開身上薄被,将他攏了進來。
馨香圍繞,心中無比安甯,他漸漸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天色黑透,枕畔尚留着她的氣息,人卻不在。
翻個身安靜躺着,聽到她的說話聲從外面傳來:“他還睡着呢,咱們過會兒再開晚宴。”
“如錦啊,你就這麼慣着他?”是羅夫人的聲音。
她說道:“他呀,得慣着。”
“為何?”羅夫人問道。
“打小缺疼少愛的。”她說,“自從太妃去後,他就沒出過王府,我嫁過來前,差不多十年,都不怎麼出自己的院子。”
“真是可憐。”羅夫人一聲歎息,“你對磐兒也是這般寵愛,你把他當成磐兒了吧?”
她嗯了一聲。
他挺身而起,大步向外走去,聽到她在身後喚他,聽到她揚聲吩咐:“冬雪,跟着王爺,别讓他走遠,過會兒開宴了。”
冬雪答應着跟了上來。
他豁然回身,冷眼看着冬雪,冬雪吓一跳,指指他問道:“怎麼了?”
他不說話,冬雪觀察着他思忖道:“怎麼兇巴巴的?還沒見過王爺這樣的神情,難道說,他在夢遊?”
他咬牙忍着罵人的沖動,不防嗖得一下,冬雪從袖筒中抽出一根銀針,向他紮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