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别捧着了,給奴婢吧。”春蘭鋪開一方帕子。
他将紅棗放下,看着傅錦。
“騎馬累不累?要不要坐一會兒馬車?”傅錦關切問道。
他搖搖頭,轉身跳了下去。
“我說得沒錯吧?”夏至指着他的背影,“傻笑,點頭,搖頭,嗯一聲,不用說話。”
幾個丫頭都笑了起來,傅錦也笑:“還真是,看來這讀詩寫字不能停。”
又走一程,他送上來一竄葡萄,然後是各色瓜果,如是幾次後,傅錦忙讓人去請彭将軍過來,笑說道:“别讓王爺一趟一趟的,再給累着了,在馬車上跳上跳下,也危險。”
彭将軍心想,我管不住啊,他也不聽我的,嘴上說道:“有末将護着王爺,王妃請放心。”
“真是調皮。”傅錦蹙眉道,“有勞彭将軍了。”
聽到她擔憂,他依然去摘果子,隻是不再往馬車上送,而是裝在褡裢中,應該是要帶回王府後,再給他的王妃品嘗。
回到王府,親自将摘來的瓜果清洗幹淨,捧着一個大籮筐興沖沖進了寝殿,很快蔫頭耷腦出來,悶悶說道:“她說,既然回家了,以後接着教我,讀詩。”
彭将軍幸災樂禍:“好事,借着讀詩,多親近你的王妃。”
“還得寫字。”他更為愁苦。
“說到這個,我分外好奇。”彭将軍笑問,“你怎麼能把字寫得那麼難看?”
“你猜。”他氣哼哼說道。
“那就辛苦你了,接着裝吧。”彭将軍哈哈大笑。
次日他興沖沖來了,對他說道:“今年田莊,大豐收,她一高興,給忘了。”
“早晚會想起來的。”彭将軍笑道。
“能躲一時,算一時。”他躺在榻上側頭看着他,“不過,要當心,京中來人。”
彭将軍奇怪道:“京中誰會來?來做什麼?”
“田莊大豐收,眼紅的,打秋風的,撈好處的。”他說。
“怎麼對付?”彭将軍忙問。
“你告訴她,提前有個準備。”他說。
他應一聲是,他又道:“還是,讓柳媽媽,提醒她。”
“也是。”彭将軍歪頭琢磨,“我娘每年跟那些人打交道,她來提醒名正言順,我去說确實有些奇怪。”
他嗯了一聲:“孺子可教。”
“别。”彭将軍擺手,“你别誇我,我不愛聽。”
雖是讓母親去說,他自己也嚴陣以待等了幾日,誰知風平浪靜,并沒有人來,他取笑王爺多慮,王爺搖頭不語,隻是臉色不太好看。
中秋剛過,京中傳來喜訊,平甯郡王和百高國彌娥郡主即将成親,他方想到,應該是平甯郡王為福王府擋住了麻煩,他找王爺求證,王爺臉色更加難看,一顆一顆朝他扔闆栗洩憤。
很快到了寒露,這日天氣陰冷,傅錦見王爺穿得單薄,先是罵冬雪:“怎麼還讓他穿着單衣?”
“昨夜裡就跟闫媽媽說了,夾的也給準備了,王爺不聽,他說熱。”冬雪道。
“過來。”傅錦朝他招手,“聽話,把夾袍換上。”
“不。”他說,“熱死了。”
傅錦一把拽過他,摸一摸他手心,他跟被蜂蟄了似的,倏得縮了回去。
“手都是涼的,還說熱?”傅錦瞪他一眼,“你不聽話,過會兒去園子裡不帶着你。”
他不說話了,乖順站在她面前,老實展開雙臂,傅錦為他換上绛紅色的夾袍,襯着瓷白的臉,讓人一見心生暖意。
拍拍他臉笑道:“這樣多好,又好看又暖和。”
他抿唇看着她笑。
“走吧。”她牽起他手。
到了後花園進了水榭,裡面燃了炭爐,暖融融的。
二人在窗前榻上盤腿坐着,看落葉紛飛,飄舞着落到湖面,蕩起細細的波紋。
傅錦托腮看着,笑說道:“這裡不錯,過會兒邀彭将軍過來喝酒吃肉,喝到傍晚再散。”
“好啊。”他的聲音很輕,目光柔和。
她伸個懶腰,身子一歪靠住他,閉了眼笑道:“真好啊,今秋大豐收,咱們家銀子更多了,本來打起精神要應付閑雜人等,一直無人來擾,眼看着天氣轉寒,已經吩咐闫媽媽和柳媽媽準備冬衣,接下來咱們萬事不管,暖暖和和窩冬就好。”
“好。”他挪動着身子,讓她靠得更舒服些,臉上揚起溫暖的笑容。
她舒舒服服得靠着,又道:“不過呢,也不能太閑,春蘭和秋月到年紀了,得留意她們的親事,柳媽媽買了宅子,立冬前搬進去,喬遷的時候要大操大辦,讓東都的人都看看咱們福王府的指揮使有多威風,名聲出去後,求親的人自然就來了。”
“好。”他嘴上答應,心裡也答應,隻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會盡全力幫你做到。
她喚一聲阿衡,再想說什麼,卻起了困意。
睡意朦胧中,夏至噔噔噔跑了進來,嚷道:“姑娘,來人了,于夫人和三姑娘來了。”
傅錦睡意全無,猛得一下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