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水晶蝦餃沒能吃到飽都是陸岑川記仇的緣故,楊橋改天進城就與侄女兒告了小黑狀。
但小錦兒打從聽了陸岑川臨危不亂脫離險境,還能親手懲治惡人的故事,便對這便宜姑姑欽羨的不行,當做傳奇一般。此時聽自家三叔說那完全就是一個破孩子,十分不滿的撅起了嘴,也不在他懷裡呆着了,自顧自爬下來跑到親爹身邊去,
“三叔,說姑姑壞話,可壞!”
楊橋:“……”親叔叔内心簡直是崩潰的!
楊路哪會理他們這沒甚緊要的小官司,隻含笑抱着嬌嬌的女兒,聽她說些孩子話,還點頭附和,讓楊橋深覺兄弟情什麼的,都是随便說說。讪讪拿出了陸岑川叫他帶來的兩隻花俏的小球,才讨得小侄女兒又同他玩鬧起來。
陸岑川做的彩球遠看是個繡球,接到手裡細看卻發現不是。大的那個成人巴掌大,下面墜着長長的流蘇,小的那個隻有女兒拳頭大,下面墜着一個精緻的福壽結,表面用層層絲線纏成鮮豔的花紋,裡面大概還放了鈴铛之類的東西,晃一晃嘩嘩作響。
看女兒玩得樂呵,楊路就也在手上抛了兩下,十分可愛靈動,看看小錦兒就知道多能讨孩子們的歡心。略微研究了一下這個彩球,又想起那些積木拼圖,不由笑到,
“玲子折騰的這些小東西确實都挺有趣的。”
有趣倒是有趣,楊橋想起自己手下還沒有完成的生肖圖,歎了一聲,
“我素來覺得自己書讀的還算不錯,到也叫玲子折騰的一個玩具難住了,那生肖圖上的字現在也沒有選好。”
楊路聞言目光頓了一瞬,似是不經意的問到,
“可要再去進學一番?”
楊橋陪着侄女兒玩耍不回話,楊路在心裡唾了一聲:怎麼不跟玲子學點兒好的,上來就學耍賴?正在尋思要不要追問兩句,就聽他說,
“又不是沒去府城讀過,不過爾爾。”
言下之意沒甚好再去的,楊路便不多提。
——☆——
剛入臘月就又下了一場雪,這是今年的第二場雪,飄飄搖搖的落下來。
雪不太大,阿越又太小,出去玩雪是不可能了,陸岑川每天的活動就隻剩下照看菜地,喂喂雞鴨兔子,做做鹵味,陪阿越玩耍。饒是再喜歡小動物,看了好幾日翩然的雪花,陸岑川也終于無聊了起來,頓時十分想念從前那些消磨時間的小遊戲。
可想有什麼用呢?這裡連電都沒有,别說手機電腦艾派德。
默念着轉移一下注意力就會好,陸岑川給阿越做起了過年的新衣服。不料隻走了兩針就有點兒焦躁,心裡沒着沒落的,抓撓的不行。
她站起身在屋裡繞了兩圈,一點兒用沒有,阿越平時就不多話,見她反常,就安安靜靜的坐在炕上,手裡的小玩意兒也不玩了,不錯眼的看着她。
陸岑川已經養成了随時注意小娃娃的良好習慣,此時發現阿越在看自己,立馬收斂了一些外露的焦灼,不想叫自己這情緒影響他,還努力擠了個笑容出來。然而阿越并不好糊弄,隻能又在屋裡打起了轉,想找個辦法排解排解。
虧得是自己動手慣了,不多久,還真讓她想到一個變通。
把阿越這些日子淘汰的拼圖滑塊都拿出來,翻面用毛筆畫上簡單的圓方角叉之類。塗黑的當做多個合并,兩個鑽石當做群消道具,三條木框固定,開放一邊方便往裡填充新的滑塊,萬分随便的折騰了個手動的三消遊戲出來。
雖然麻煩,好歹能玩。
在一種嫌棄又安慰的糾結中,陸岑川試玩了一會兒。
……不愧是最能消磨時間的三消遊戲,就算手動也很能叫人沉迷。
無論如何吧,心裡的空虛算是得到了一點兒滿足,玩到了就不再那麼抓心撓肝了。
嗤了自己一聲,陸岑川繼續手動消除着手下的滑塊,然後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我的思鄉之情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陸岑川:“……”算了。
臘八的時候雪還沒停,但陸岑川已經玩了兩天簡陋的手動三消遊戲,多少消磨了忽然洶湧的情緒。琢磨着還不如幹點兒有意義的事情,譬如練練毛筆字,鋪開紙墨寫了一大張,決定先做個飯放松一下。
陸岑川:“……”我果然不是個讀書的料啊呵呵。
楊橋進門的時候,陸岑川正把泡好的豇豆糙米蓮子薏仁兒之類往鍋裡倒。這些已經提前泡過一夜,卻還是要先下鍋去煮,才能熬得軟糯。楊橋見她已經在煮臘八粥,滿意點頭,一片吃貨之心天地可鑒,乖覺的把一籃子食材遞給她,就進屋去跟阿越玩了。
臘八這天按習俗其實是應該往親近人家送臘八粥的,但楊橋一句不如送食材,楊大嫂卻覺得有理有據十分正經。再說兩家人以後交情會越來越深,何必顧忌些虛禮,反倒不如這樣随意顯得親近,就幹脆的裝了一籃子各種谷物果子送來了。
比起成品,陸岑川果然更喜歡收材料,見裡面有栗子,就拿出來剝了準備一會兒煮進鍋裡去。弄完了進屋,發現楊橋在擺弄她那個簡易的三消遊戲。阿越看她玩兒了兩天已經知道了規則,但蹦單字兒跟楊橋解釋不清,陸岑川就添補着講了一下,楊橋聽完十分不解,
“這有什麼好玩兒的?”
陸岑川聳聳肩也不回答,回竈間做晚上配着臘八粥吃的芝麻餅去了。
烙餅的時候陸岑川才覺出有些不對,粥都煮好了,楊橋怎麼沒跟着自己進廚房?回屋裡一看,就見楊橋跟阿越兩個,頭碰頭的在合力玩一個手動三消遊戲,楊橋在換位置消除,阿越在往裡面添備用的滑塊。
陸岑川“……”這有人力就是不一樣啊!一個手動遊戲生生給弄成了半自動的!
陸岑川看了這倆人半天,愣是沒一個搭理她的,嘬了嘬牙花子開口,
“你是在這兒跟着我們吃,還是回家吃?”
楊橋聞言十分驚詫,擡頭到,
“粥都熬好了!?”
陸岑川:“……是啊。”
楊橋來的時候隻是半下午,這會兒外面已經全黑下來了,他驚得一呆,完全沒想到自己能玩兒得這樣投入,竟讓時間恍惚而沒。
秀才郎簡直不敢相信,又看了那剛剛還被自己評價為無甚好玩的木頭塊兒們一眼,也不說跟着一起吃飯了,端了陸岑川盛好的臘八粥,胡亂抓了兩個芝麻餅就回去了。
陸岑川看着他倉皇的背影嘲笑到,
“啧啧啧,經不起打擊。”
三消遊戲這種神器,頭一低一擡,一天就過去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呢?
但能幫着送粥的人跑了,陸岑川隻得給阿越穿好衣裳,裹了個小夾被包嚴實,自己拎了粥往李、衛兩家送。廣勝跟甯子都在張家,就一并送了不再往他們各自家裡跑。
陸岑川心中的焦躁得到了排解,楊橋卻被這看着沒大意思的三消遊戲給套住了。
匆匆離開之後,想着再不玩兒了就是,結果竟是不行,但凡心中閃過,必定揮之不去,連讀書寫字都無法靜心。他輾轉反側也不得解,隻好去找做出這東西的罪魁禍首問辦法,得來陸岑川沒心沒肺的一串大笑。
楊橋羞中帶惱,
“笑笑笑,就知道笑!”
陸岑川根本不理他。
這麼好笑為什麼不讓人笑啊!怎麼會有人為一個三消遊戲煩惱成這樣!
好在陸岑川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笑完了也确實說了個解決的辦法出來。楊橋一聽就皺了眉,
“你這辦法……能行嗎?”
“那你還有别的辦法嗎?”
楊橋沉默,他自己的辦法要有用,能來逗她笑麼?
“那就試試嘛,反正你如今也靜不下心做别的呀。”
對楊橋這種有些沉溺的症狀陸岑川其實不太在意,畢竟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東西,新鮮玩意兒當然比較有吸引力,過一陣習慣了就好的事兒。且又隻是個玩意兒,哪用得着這樣慎重了?又不是難以自控的小朋友,你成年人的自制力呢?
但當着阿越,陸岑川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