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唯在寒風中站了快半個小時才打到車,他感覺渾身都要涼透了。
到酒店後奚唯第一件事就是換了身舒服的居家服躺到了床上,本來想直接睡覺的,但半小時内打了四個噴嚏後他吸吸堵塞的鼻孔,皺着眉昏昏沉沉地下床沖藥。
等熱水的時候他擡手摸摸額頭,體溫好像又升高了。
這下奚唯更煩了,出去一趟什麼東西都沒吃就算了病還加重了。
他恨恨地咬開那袋感冒沖劑,在心裡把程斯硯罵了個狗血淋頭。
喝完藥後他裹着被子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以前一陣手機鈴聲把他驚醒。
他連來電人是誰都沒看就直接點了接聽,電話那邊安靜兩秒,随即一道十分熟悉的清冽男聲夾雜着細微電流聲從聽筒裡傳來:“接這麼快,在等我電話?”
“……”
奚唯眯着眼睛看了眼屏幕,沒有備注,陌生号碼。
他曾多次和這個聲音的主人連麥打遊戲,晚上也不止一次聽着這聲音入睡,他喜歡聽這個聲音和他說話。
但今時不同往日,奚唯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一句:“我在等你死。”說完他便直接挂了電話。
奚唯渾身發冷,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體溫多少度,他隻知道再升高的話他就要燒死在這異國他鄉了。
他翻了個身拉過被子把頭蓋住,身體也蜷縮起來。
他閉着眼裝作聽不見枕邊的鈴聲,但無奈對方比他想象中還要執着,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打。
最後奚唯不堪其擾,把頭探出被子拿起手機,看到還是剛才那個陌生号碼打來的。
“程斯硯,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眉頭緊鎖,努力壓下說髒話的欲望,“我以前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你跟我較什麼勁兒?”
對方隻有一句:“你住哪個酒店?”
奚唯煩躁地拉過被子重新蓋住頭,悶悶道:“我求你别來煩我,你就當我病死了。”
說完他挂斷電話,順便将這個号碼拉進了黑名單。
奚唯放下手機翻了個身,在他即将睡着以前又是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等了很久對方都沒有挂斷的意思,他要氣炸了,但當他拿起手機看到來電人之後氣又瞬間消了。
“喂,怎麼這麼久才接?”
奚唯安靜兩秒才開口:“我剛才都快睡着了。”
祁慧聽到他這沙啞的聲音安靜了幾秒,問:“怎麼回事?你感冒又加重了?”
他嗯一聲:“我還發燒了,好冷。”
“你看看,你走之前我就說要你帶點藥過去你不聽我的,偏說劄幌也不是很冷帶藥多餘,結果呢?一下飛機就生病,你是沒聽說過水土不服這個詞嗎?”
祁慧開始絮絮叨叨地數落起他來,聽着耳邊熟悉的唠叨,一個人病了好多天沒人照顧的情緒終于來了。
奚唯将臉埋進被子,悶悶道:“不要說我了……”
聞言祁慧的唠叨聲停了,她歎口氣,把語氣放柔:“什麼時候回來?媽媽去機場接你。”
“我……”
奚唯剛開口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一個女人在門外邊敲門邊說着話,奚唯聽不太清她在說什麼,隻能聽出說的是日語。
祁慧也聽到了敲門聲,說:“是有人敲門嗎?”
奚唯嗯一聲。
“你先去開門,可能是你那個朋友給你叫了藥。”祁慧頓了一下,繼續道,“還能起來嗎?”
“能。”說完奚唯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
門外是酒店的工作人員,見他開門出來松了口氣。
她彎腰低頭将手裡的袋子雙手遞給奚唯,用蹩腳的中文說:“這個是你的朋友,給你這個……藥。”
奚唯看了眼袋子裡的藥,用日語對她說了句謝謝。
對方一聽原來他會說日語,于是便不再絞盡腦汁講中文,用日語說了一堆什麼注意休息祝您早日康複有需要随時找我之類的話,邊說邊連連鞠躬退場。
但其實奚唯現在頭又暈又疼,根本沒聽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隻機械地跟她一起鞠躬說謝謝。
彎了不知道多少次腰後終于送走了那個工作人員,奚唯的頭晃來晃去的,感覺更暈了。
“是你朋友給你叫的藥嗎?”祁慧問。
“是。”奚唯打開袋子找到退燒藥拿出來,他先去到了杯熱水,随後拆開藥盒扣出了兩個藥片。
準備吃藥以前祁慧叫住他:“你半個多小時前不是還在宴席上嗎?這麼快就回酒店了,有吃東西嗎?”
聞言奚唯頓了頓,誠實回答:“沒有。”
祁慧道:“那你先去吃點東西再說。”
奚唯看着手裡的兩粒藥片,說:“我不想吃。”
聽到他的回答祁慧有些生氣:“我是不是經常跟你說不要空腹吃藥?你不聽我的話是吧?”
“媽,”奚唯有些無奈,“我沒你想的那麼嬌弱。”
“這是你嬌不嬌弱的問題嗎?”祁慧決絕道,“你先吃點東西墊墊再說,現在感冒發燒不夠你受的是吧?”
奚唯的逆反心理莫名其妙就上來了。
他道:“我就不吃。”說完便就着熱水吞下了藥片。
祁慧氣笑了:“等你胃疼了别來找我賣慘。”
“不可能。”奚唯重新躺回去,“我睡覺了,挂了。”
“你等等。”
祁慧又叫住他,“你今天在婚禮上沒見到他吧?”
奚唯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條:“沒有,莫子淵沒邀請他。”他閉上眼繼續說,“就算邀請了,他敢來嗎?”
“也是。”祁慧歎口氣,“行了你睡覺吧,回來的時候提前和我說一聲,我跟你爸去機場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