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書瑟爾不顧精神力快要枯竭,極力壓榨着,有些搖搖欲墜的保護罩又重新穩固起來。
而南書瑟爾的唇瓣也愈發蒼白,強行使用精神力讓他頭痛欲裂,好像有鑷子在太陽穴上撕扯,大腦内好像是不斷膨脹的充氣氣球,又感覺是不斷灌入鉛水時翻滾的沉重。
就連落入眼睛的物體邊緣都有了幻影,每一個都呈現着各色光暈。
又躲閃過不知道多少次的碎片和風刃,南書瑟爾都有些麻木。
一塊碎片沖着他們砸來,在左右上下全都有攻擊的情況下,迎面而來的碎片隻能正面擊碎。
機甲超負荷運轉,能源告急,幽藍的光束沖破黑暗,碎片被炸成了粉末。
一次兩次可以躲閃,三次四次保護罩的防禦效果依然不錯,可是在黑洞裡,你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來,也不知道攻擊還有多少。
保護罩又薄了一層,上面的淡金色在逐漸暗淡,最後如同雞蛋殼一樣裂開無數道裂縫,然後碎裂,四散消失。
不知道過了多少次沖擊,機甲之上傷痕累累,恍若下一秒就會轟然倒塌的大廈。
機甲早已被摧毀了警報系統,在擊碎一顆行星碎片後,黑洞裡的時空亂流撕碎了機甲的核心裝置,機甲變回了機甲紐。
要知道,機甲采用珍貴材料制作,星獸全力一擊都安然無恙,沒有一絲痕迹,可想而知黑洞的破壞力是多麼強悍。
此刻他們失去了所有的防禦,隻能憑借着□□硬抗。
可是雄蟲就是雄蟲,從小的鍛煉就是弱于雌蟲的,更不用說是軍雌的訓練量。
盡管南書瑟爾也在訓練,但身體素質更多是以一種溫和的方式提升,他的皮膚不如雌蟲堅韌,恢複能力也不如。
離開最後一層機甲的防護,南書瑟爾就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黑洞中的寒冷,風刃劃過臉頰的淩厲……
南書瑟爾顫抖着牙抱緊了阿德萊特,他能感受到,阿德萊特的體溫很低很低。
似乎是聽到了武器使用的聲音和硝煙的味道,察覺到了南書瑟爾那并不穩定的氣息,阿德萊特用着最後的力氣将南書瑟爾反摟在懷裡。
他混沌不清的大腦想不出其他,隻想讓自己成為懷裡雄蟲的最後一道屏障,護着他最後的安全!
可是當南書瑟爾落到他懷裡的時候,本來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
迷霧重重那就破開迷霧,劇痛隻會讓他更加清醒敏銳,要知道,雌蟲可是戰争最忠誠的狂熱者。
機甲已經徹底不能用,隻剩胸前的一點點機甲紐還彰顯着他存在過的痕迹。
南書瑟爾脆弱的身體根本禁不住黑洞的風暴,加上控制機甲消耗的精神力,保護罩破碎的反噬,治療阿德萊特的不遺餘力,此刻的南書瑟爾非常虛弱。
南書瑟爾覺得□□上的疼痛就是很難耐,蔫巴的樣子就像隻虛弱的小貓,在阿德萊特抱着他的時候分外乖巧。
阿德萊特徹底淪陷了,南書瑟爾不是那些被寵壞的雄蟲,在他身上體現了一種本不該在雄蟲身上出現的責任與擔當。
愛是常覺虧欠,這些本就是他不該經曆的。
阿德萊特在護着他的時候,内心的自責愧疚幾乎都要從心裡漫出。
要是他不自作主張指揮蟲員調動,他就可以照看南書瑟爾,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就可以帶着雄主率先撤離…
要是他沒有應允南書瑟爾來混亂地帶,或者能提前調查将這裡清除,雄主就不會來這裡,危險也不會發生在雄主身上…
要是……
南書瑟爾在阿德萊特把他抱到懷裡的時候雖然松了口氣,但是并沒有卸下心神,他知道沒有回應的黑洞是多麼煎熬。
可能阿德萊特更堅毅,更隐忍,能忍受更多的苦痛與寂寞,可是…那是他的愛人,他怎麼能抛下他呢?
黑洞之中有時太過寂靜,仿佛能将蟲吞沒,隻餘下呼吸聲和阿德萊特呼喚雄蟲時的應答。
“瑟爾?”
“嗯。”
他們的一呼一應就像黑夜裡的蠟燭,小小的光支撐他們度過漫漫長夜。
不時也有強烈的風刃劃過,在阿德萊特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不過他也沒多關心自己,隻是将懷裡的雄蟲摟緊,他沒事就好。
這就是未知領域的偉力,強大無情地鎮壓着一切,不會因為任何事情,任何情感而有所留情,在沒征服它之前,他們能做的隻有适應。
他們的精神力還在一起糾纏,他們的靈魂比身體的接觸更加深入的貼合。
“瑟爾?”
“嗯?”
“疼嗎?”
南書瑟爾突然往阿德萊特懷裡鑽了鑽,有點委屈,“…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