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希月在洞口果然找到兩個挂梯子的鐵釘,這就奇怪了,軟梯為何會被扔到地底去。
難道這底下藏着的寶貝,是活的!
王公子手腳麻利,手足并用,攀着腰帶往下爬,江希月聽着他的号令,繩子不夠時就松開一圈,繼續送他下去,幾個回合下來,她已累得滿頭大汗,腹中饑腸辘辘。
此時此刻,她滿腦子想得全是顧九溟在金樽樓請她吃過的好吃的。
“薄皮醬鴨......水晶肘子......清蒸鳜魚......”每放一圈,她嘴裡就念叨一道菜,好像已經吃進了肚子裡,這給了她無限的動力。
過了很久很久,才聽見他的聲音從地底傳來,悶悶的,帶着回聲,“再扔個火把下來!”
最初那個火把已經熄滅,地底的空氣比上面更稀薄。
江希月擦了汗,取過火把,扔下去,她趴在洞口看着那團火光由大變小,最後落在了深處。
王公子撿起火把,很快就找到了軟梯,梯子就落在洞底不遠處,他把梯子系在繩子上,晃了晃繩子,江希月得了信号,又用力去拉。
軟梯有些重,她剛才已經耗費大半體力,現在更加有些吃不消。
今日宴席上隻喝了幾杯茶,吃了幾塊糕點,早知如此辛苦,剛才出來前應該多塞幾塊在袋裡......
如果能出得去,她定要去金樽樓再大吃一頓。
或者打發竹影去買回來,今日竹影又把自己跟丢了,心裡應該很自責吧。
等下見了面,她會不會又要埋怨了,該怎麼同她解釋呢。
金蟬的事情肯定不能說。
“你快一點啊,再多用點力。”下面的聲音催促她。
江希月氣急敗壞,“我在用力了,你再催,信不信我把繩子給你解咯!”
空氣凝了半響,王公子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這次帶着讨好與祈求,“女俠您慢些,我一點兒也不急。”
這還差不多!江希月繼續用力,她額上冒出熱汗,手掌被勒得通紅,碎石劃破的傷口被繩子緊緊裹纏,每用一次力都疼得要命,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心裡堵着諸多委屈。
不知道竹影能不能找到這個密道。
再不來救她,她就要被這個王公子給折騰死了。
軟梯終于被拉了上來,她坐在地上,深深舒了好幾口氣,又仔細把梯子在洞口挂好,最後對着下面喊了一句。
她等了一會兒,王公子沒有反應,她有些生氣,剛剛是誰在拼命催他,現在事成了,他倒不見了。
她有些憤怒,雙手扒在洞穴兩邊,深吸了一口氣,就要再喊。
陡然間,有陰風吹過,她的後背霎時涼了不少。
洞穴裡的溫度本就比外面低,剛才她一直在動,身上的熱汗幾乎将内衫打濕。
可現在,她能明顯感覺到後背汗津津的潮熱已然僵成了冷汗,手臂上細小的汗毛也豎了起來。
有什麼東西在向她慢慢靠近。
而且不止一兩個。
*
内室裡的熏香味道甜膩,顧九溟渾然不覺,他不動聲色,走到了靠近内室的床榻附近。
郡主收了笑,手背掩過眼眸,“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她轉頭看他,“九溟哥哥,你好心急啊,我人還在這兒,你就先上床榻了。”
“呵呵呵呵,”她又嗤笑起來,顧九溟趁機彎腰用絹布裹着手,迅速撿起一樣東西,他轉過身,盯着安國郡主,神情冷峻,“是你自己說呢,還是我來問。”
“你把人藏在哪兒了?”
“什麼人?”安國挑眉輕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哦——”她故作恍然,“你說的是那個江二小姐嗎?”
“哼,她小小一個宮正,竟敢對本郡主口出狂言。”
“我隻是找人吓唬吓唬她,她就吓得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膽子未免也太小了點,”安國郡主滿臉鄙夷,“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呆在你身邊,九溟哥哥,我替你處理了她,是在幫你啊......”
“住口!”顧九溟眼眸森然,嗓音裡壓着怒氣,狠狠打斷了她的話,“她是我督查司的人,我警告你,不許動她。”
他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蟄伏着一頭野獸。
“今日這筆賬,我遲早同你算清楚。”
安國郡主神情不悅,挑眉道:“不過是個臣女,我看也沒多漂亮,不如這樣吧,你我成親後,我給你多尋幾個美妾,到時我絕不吃醋,你說可好?”
顧九溟周身泛起寒氣,薄唇抿成一條線,怒斥道:“我沒時間陪你胡扯,快說,人究竟在哪兒?”
安國郡主眨了眨眼,“你說的是誰呀?”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别給我裝糊塗!”
安國郡主支起頭,眼神裡充滿狡黠,“如果那個小宮正知道,你這樣大肆搜查我郡主府,不是為了找她,你說她會不會生氣呀。”
“呵呵呵呵,”她又放肆的大笑。
顧九溟微微蹙眉,清冷的眸子裡浮動出柔和的光芒,“她與你不同,她不會那樣想。”
“哼,”安國郡主冷笑,“世上的女子,但凡動了情,眼裡就容不得沙子。”
“若她不介意,隻能說明她心中沒有你”,她媚眼含笑,神色卻極其冰冷,“我說得對嗎?九溟哥哥。”
顧九溟的神色變幻莫測,他緊了緊袖中握着的東西,凝視安國,“别再故意扯開話題了,我現在是在幫你。
我能給你争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快告訴我,他究竟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