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受傷一事,絕不可外傳。”
說罷他急喘幾下,咳了兩聲複又躺下,雙目阖起再無多言。
“是。”疾風不敢不從。
暗夜中,一行黑衣人依次敲開了多家醫館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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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剛到,江希月便一腳踏入了督查司。
昨日着急趕回來,原本就是為了要見他,和他好好說說郡主府的事。
誰知後來誤打誤撞尋到了金蟬,前世的案子總算撕開了一個突破口,幾件事堆在一起,今日她更加迫不及待想見他。
她從前廳找到後堂,臉蛋被晨風薰得酡紅,一想到兩人馬上要見面,心跳都快了不少。
哪知尋了一圈根本沒見到人,她不由生奇,聽說他勤勉克己,夙興夜寐,怎麼此時卻不在。
碰巧一個司值正低頭匆匆經過,她伸手一把拉住他袖子,将人拽到眼前:“督查使大人呢?”
那司值吓了一跳,待看清了來人更是慌張不已,江希月也認出來了,這是之前幫她買糖水的那位。
他支支吾吾道:“大人......大人還沒回來。”
“他去了哪裡?”
“......不知道。”
“哦。”江希月歪頭深思,那司值見她無話,趁機趕緊溜走了。
從辰時等到午時,從午時等到酉時,她該下值了。
她今日坐在最顯眼的位置,隻要大門外有人進來,她必定能第一時間看見。
可門前始終空無一人,她收了文房四寶,整理好今日抄錄的公文,又捏了捏發酸的後頸,清亮的嗓音劃破沉寂。
“那我走了。”
屋内另一個書令使忙不疊起身,“您慢走......”他将她送至門口,目送她上了回将軍府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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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咯吱咯吱壓過長安大街的青石闆路,“停車!”車簾被掀開,江希月很快跳出來,竹影在她身後喊:“你去哪兒?”
“這家的櫻桃畢羅最好吃,我買點回去給喜寶。”江希月指着前頭的鋪子,竹影有些無奈,又不好多說什麼。
她回身囑咐車夫幾句,讓他把車馬停在街角,再回頭時,江希月已不見蹤影。
竹影一連跑了幾個鋪子都沒找到人,她吹響暗哨,兩人閃身而來。
“她在哪兒?”
暗三嚼着甘蔗:“不是你看着嗎?”
暗四見竹影臉色不好,忙捅了暗三一下,賠笑道:“在果鋪子裡。”
竹影瞪了暗三一眼,轉身進了店裡,前前後後找了一圈,還是不見人影,她又跑出來問。
“她出來過沒有?”
暗三皺起眉:“沒有,但是這家果子店,好像有後門。”
三人暗道不妙,忙穿過鋪子走到後門,門外是條窄街,街道盡頭岔開了三條小路,巷子幽深靜谧,風擺葉搖,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不會被人擄走了吧。”暗四緊張起來。
“胡說八道,”暗四打斷他,“我們三個人六隻眼睛瞧得清清楚楚,沒人進去也沒人出來。”
“可人确實沒了,咱們......要不要告訴公子。”暗四試探道。
“不行,”這次是竹影打斷他,“公子重傷昏迷,此刻萬萬受不得刺激。”
“我們還是分頭去找吧,”暗三道,“她走不遠。”
“你們去吧,我在這兒守着,萬一她回來呢。”暗四道。
三人交換了目光迅速分開,暗四回了前廳,竹影和暗三各選了一條岔路去追。
小巷子又恢複了甯靜,忽然間,犄角旮旯的雜物堆裡鑽出個嬌小的人影,她的臉蛋被冷風吹得生疼,後背有些發涼,耳邊隻剩下嗡嗡的聲音。
今日督查司上下都怪怪的,她能明顯感覺到壓抑的氣氛,同僚們見面時大都默不作聲,尤其在面對她時,都有些欲言又止,像是集體在隐瞞什麼。
她故意坐在顯眼的位置,門房居然就将衙門的大門直直敞開,好像知道她等的人注定不會來一樣。
除了這些,竹影的表現也很反常,她那個灑脫不羁的性子,平時臉上總寫着滿不在乎,可今日也有些愁眉不展,這更加深了她心中的不安。
最重要的是,她出門時瞥見了疾風那坐騎的鞍辔被扔在了馬廄裡,上面零星還沾了些鮮血。
當時她心中已是驚濤駭浪,一個隐隐的猜測從心底升起來。
于是她故意演了這出戲,結果她真的猜對了。
他受了傷,很嚴重,還故意讓所有人一起來隐瞞她。
顧九溟,你就這麼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