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小巷地處老街區,整條巷子都是老房子。齊齊整整,古色古香,一律是二層的小樓。
陳爺爺年輕時從父輩手裡接手了這棟小樓,一住就是三十年。
當年生意失敗後,他把一樓修成了小餐館用于謀生,爺孫倆住在二樓。
陳爺爺把家裡最敞亮的一間卧室給陳泥用,自己住在偏房。
盡管陳泥懂事後一再拒絕,想要把大卧室讓給陳爺爺,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
他給予孫女的,總是他力所能及之處最好的。
陳爺爺将一杯牛奶放在陳泥的書桌上,“陳泥,功課做完早點睡。”
陳泥乖巧地點點頭,“知道了,爺爺,你趕快去休息吧,晚安。”
陳泥的房門開着,她看着爺爺走進卧室,關上房門......
陳爺爺的作息很規律,早晨六點起床,晚上九點半睡覺,雷打不動。
一旦睡着,就算屋裡有什麼響動,也不容易醒來。
二十分鐘後,林絡的短信來了:陳泥,你爺爺睡着了吧?快下樓,我在你家小店門口。
十月份的天,夜裡還是有些涼的,陳泥套上一件外套,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不管怎麼說,和林絡的打賭是她輸了,不過一頓燒烤而已,她不能賴賬。
關上門,轉身就看到跨坐在自行車上的林絡。
陳泥有些詫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麼嗎?幹嘛盯着我看。”
小巷路燈昏黃,柔和地打在男孩俊朗的臉上,他眼睛帶笑,“你好看呗!怎麼,不能看啊?”
陳泥一拳打在林絡的背上,咬牙切齒,“你諷刺我呢?别以為我不知道。”
她一直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絕對不是好看的類型。五官單個看都沒啥太大問題,但湊在一起卻......算不得好看。
林絡疼得皺眉,“我靠,你下手也太狠了吧!這麼兇,不怕以後嫁不出去啊!”
“我嫁不嫁得出去要你管,你算老幾?”
“我算......你老哥!”林絡掉轉車頭,“還去不去啊,快上車,磨磨唧唧的,煩人。”
陳泥熟練地跳上自行車後座,在林絡的手臂上使勁一擰,“你說誰煩人呢,你再說一遍。”
林絡痛的怪叫一聲,“你是大力水手嗎?力氣可真夠大的。”
*
陳泥和林絡從小打到大,每次吃虧挨揍的總是林絡。
陳泥知道,他不是打不過她,不過是刻意讓着她罷了!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有一次她被班裡一個小男生欺負,林絡直接給人打到流鼻血......
陳泥聲音突然柔下來,“好啦,哥,親哥,我錯了行不,快走吧!”
她朝林絡的手臂吹了幾口氣,“來,呼呼就不疼了。”
林絡原本也沒真生氣,被她這麼一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無聊。”
說話間,車輪開始轉動起來,陳泥擡頭迎着月光,忍不住想,要是可以一直這樣,和林絡吵吵鬧鬧歡歡笑笑一輩子,該多好!
可是,在他心裡,她,隻是妹妹一般的存在吧!
*
西河橋邊離清溪小巷本就不遠,十五分鐘後,林絡将自行車鎖在了老李家燒烤店旁。
店裡擠滿了人,燒烤的香氣格外誘人。
陳泥跟在林絡身後,在店裡到處尋覓座位。
來來回回繞了一圈,都沒找見一個空位。
“林絡,怎麼是你?”
聽見聲音,林絡和陳泥一起擡頭,看到王思瑤一張笑意盈盈的臉。
林絡淡然地點點頭,“好巧,你也來吃燒烤。”
陳泥也有禮貌地笑着朝王思瑤打了個招呼。
陳泥和林絡的氣場似乎是共生的。
他倆在一起的時候,嘻嘻哈哈,沒大沒小,想說什麼從不避諱。
但一旦有了外人在場,他們就像上了發條的木偶人,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标标準準,從不行差步錯。
雖然是第一天才認識的新同學,但王思瑤似乎很自來熟,她掃視一圈,無比熱情地拉着陳泥往裡走,“沒座位了吧!我們來的時候就隻剩這最後一桌了,要不你倆和我們一起坐吧,讓老闆加兩個凳子就行,人多熱鬧。”
林絡跟在後面,擺擺手,“不用了,我們稍微等一會,有吃完的桌我們再坐。”
他隻想和陳泥兩個人吃,要是有别人在,會挺不自在的。
陳泥心裡也是一樣的想法,猛然頓住腳步,慢慢地将手從王思瑤的手掌裡抽了出來,“不了不了,我們等一會應該就會有桌,謝謝你啦!”
王思瑤依舊笑得燦爛,“都是同學,客氣什麼呀!這樣幹等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手指向右斜方,“喏,就那桌,我們人也不多,一起吧!”
無論如何拒絕,王思瑤都不依不饒地勸說。
最後,陳泥和林絡隻得接受她的好意,并桌一起吃了。
他們剛坐下,陳泥就不禁打了個寒顫,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這一桌坐的王思瑤的兩個朋友......
從左往右,簡直是......奇形怪狀。
一号男手臂上紋着一隻“老鼠”。仔細一看,是米奇。他的頭發染成了奶奶灰,右耳上戴了個耳釘。長得還算帥氣,個子也高,可這打扮,一看就是街頭混混。
二号男一頭綠毛沖天飛,滿臉滿身肥肉,還非得穿個緊身T恤,居然還是粉紅色的。這......也太娘了吧!
再看向王思瑤,五官精緻,黑長發柔順地披散在肩頭,一身粉色系英倫風百褶裙套裝,一副典型乖乖女小公主的打扮。
陳泥不解,這好端端一清新脫俗的美女,交的都是些什麼朋友。
王思瑤和他們兩個,氣場完全不搭。
陳泥不合時宜地打了一個嗝,突然覺得一點胃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