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葉并不是第一次和虞司逸第一次面對面接觸。她和虞司逸第一次見面是七年前。
彼時她和虞司逸曾是校友,兩人都就讀于S大,而且還是同一屆。
說起來,她跟虞司逸都屬于特長生,隻不過她的專業是動畫,而虞司逸的專業是體育教育。
邱葉報考S大純屬意外。
當年她高考文化分差幾分,與四大美院失之交臂,填志願的時候先考慮城市,最後填報海城一所綜合大學的美術系。
來海城前幻想很美好,一想到海城是和她家鄉截然相反國際大都市,邱葉就覺得血液沸騰。
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亮如白晝的夜幕,包容、富有,都是她從影視作品中攫取印象。
然而來之前幻想有多美,來了之後破滅就有多狠。
抛開那些不切實際的關于都市麗人的幻想,邱葉出生成長在溫暖的南方邊陲小鎮,在上大學之前連市區都沒走出去。
學生的想法總是過分簡單,隻是因為在影視劇裡瞧見海城的高大上,她毅然決然填報了S大,孤身一人來到幾千裡外的海城生活。
剛來的頭些日子還很新鮮,光是縱橫交錯的地鐵就令她新奇不已,還有随處可見的24小時便利店,貨架上随處擺着她隻能網購的零食飲料。
後來,新鮮感過去,她漸漸覺得乏味了,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不适應感。
她吃不慣海城濃油赤醬的菜,不習慣海城明明剛過九月,就開始潮冷的天氣。
最主要的是, S大的學生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她的宿舍四個人,就有兩個是本地人。另一個雖然不是本地人,也是一線城市出身,小地方來的隻有她一個,眼光見識上天然橫起一道天塹。
且學藝術的學生大多潮流個性,然而她卻不是。
她雖然是美術系,頭發常年梳成光秃秃的低馬尾,臉上架一副厚厚的高度近視眼鏡,穿衣都是緊着方便舒适的運動服穿。
相比其他鮮明自信的女同學,邱葉不僅外表沉悶老舊,性格也是内向又木讷。
開學個把月,同班同宿舍都混熟了,她還在獨來獨往。
原來讀書時候她還有三五好友,上了大學之後被迫成為孤俠,邱葉有苦難言。
當孤俠的日子不好過,除了回寝室睡覺,她的生活三點一線,遊走在教室、食堂、圖書館之間,都是形單影隻。
她嘗試過主動和舍友溝通,但是發現舍友的愛好和她根本截然相反。
舍友們有的追星,有的愛好打遊戲,喜歡歐美劇、韓劇,甚至還掌握一兩門的外語。
也許這就是城鄉接軌大都市的陣痛,搭話搭不上,她便覺得還得是需要點時間,她慢慢等就好。
可惜還沒等到,她就先吃到了當孤俠的苦楚。
那天隻是個很往常的一天,她剛從食堂吃完飯,背着書包準備去圖書館占座。
去圖書館會途經學習的操場,操場上每天都有男同學在運動,那天也不例外。
邱葉本來走在路上,耳朵戴着有線耳機,聽着西方美術史的有聲書。
她正聽到文藝複興時期,忽然感覺有件東西朝她飛了過來,還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面部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像是有熱浪在頭腦中翻滾,邱葉不由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周圍有人發出驚呼,也有訝異的聲音,還有各種竊竊私語。
邱葉從地上爬起來,五官因為痛楚擰成一團。
她的眼鏡碎了,搖搖欲墜地卡在鼻梁上。她擡手去扶,發現鏡腿已經斷裂,眼鏡尴尬地歪握在臉上。
她看不清周遭的一切,隻感覺鼻管裡一片濕潤,有東西地淌出來,滴滴答答浸濕了上唇。
邱葉随手一抹,抹出一片紅色,她不由捏住山根,又擡起下颌,想止住不斷在洶湧而出的鼻血。
肇事的足球就滾在她的身邊,然而一直沒有人上前。
臉上又酸又疼,眼睛也看不見,邱葉覺得委屈極了,現在不止鼻子淌鼻血,連眼眶都淌出了洶湧的淚水。
邱葉用手掌抹眼淚和鼻血,難以忍受地啜泣。
周圍有幾個男生在說話,她聽見其中一個聲音說:“司逸,你就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