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葉從一張陌生的床上醒來。
床很大,很柔軟,比她租的房間裡硬床闆和便宜床墊舒服百倍,一睜眼她就分清了。
她慢慢睜開眼,虞司逸就躺在她的旁邊,屋内黑沉,他皮膚很白,半邊身子掩在被子下,像一副剛剛刻好的雕像。
這是第二次,她一睜眼就能看見還在睡夢中的虞司逸。
簡直像夢一樣。
邱葉從床上起來,在被子裡找自己的衣服。忽然又想起來她的衣服應該在沙發上,有一部分落在浴室。
想到昨晚在浴室裡的情景,邱葉就頭腦發熱。
她現在腦袋也不算清醒,卧室窗簾厚重,遮天蔽日,讓人分不清日夜。
她還得上班,拿起手機看了時間,七點半。
比原來起床要遲了些,不過臨江離她公司距離不算遠,遠比她住樸北時近不少,大大的減少了通勤時間。
知道自己沒有睡過頭,邱葉松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下床,床上的人有了動靜,虞司逸翻了個身,正臉對着她。
虞司逸還在睡着,雙眼緊閉着,睫毛像小扇子一樣,隻是眉頭輕輕蹙着。
他昨晚應該很累,邱葉不由屏住呼吸,生怕驚擾到虞司逸。
蹑手蹑腳地走出卧室,邱葉果然在沙發上看見自己的衣服,和虞司逸的衣服纏在一塊,而貼身衣服則掉落在去浴室的道上。
這些衣服怕是不能穿了,好在行李箱裡還有新衣服。
邱葉紅着臉,一一撿起落下的衣服,把衣服放到浴室的髒衣桶。
她的,虞司逸的,交疊不清。
穿好衣服,簡單洗漱好,看時間還很寬裕,邱葉又去做了一份早餐。
冰箱裡沒多少能用到的東西,唯一能做早飯吃的食物是雞蛋,還有奶酪。
邱葉煎了厚蛋燒,做了奶酪蒸蛋。
是兩人份,她吃了自己的,給虞司逸留了一份。
吃完早餐,邱葉去上班。
她在寫字樓下買咖啡時遇見覃竹。覃竹今天難得沒有穿lolita裙,藍色牛仔褲白色t恤,簡單又幹練,連妝容都是清淡的。
邱葉很訝異,問覃竹怎麼了。
覃竹跟咖啡店的店員點了一杯咖啡,回頭跟邱葉吐槽:“别提了,下班了我得相親去。我爹那老登說,要是我以後相親還是穿lo裙就一分錢不給我。”
邱葉知道覃竹一直在相親,也是靠同意相親這件事一直從覃爸身上要錢,似乎把相親當了一份業餘的兼職。
邱葉在覃竹那聽過好幾次關于覃竹相親的奇葩事,聽起來很好玩,也更讓她笃定甯願孤獨終老也絕不相親的念頭。
等咖啡的時間,覃竹又跟她吐槽,說話間忽然挨近她,吸了吸鼻子,問:“你噴香水了?還是男款的?愛馬仕?”
邱葉一頓,倏然想起昨晚她用的是虞司逸的沐浴露,愛馬仕黑色瓶子。
是檸檬味的,也是虞司逸身上常有的香味。
她對奢侈品的香水都是一知半解,何況是沐浴露。
她臉上的慌張暴露了。
覃竹臉上頓時露出得色,她就知道她的感覺不會出錯,邱葉的确是有男人。
咖啡做好了,覃竹從店員手中接過咖啡,跟邱葉說:“快點,老實交代,那男的是誰?”
大堂裡人來人往,覃竹揪住邱葉的後領,把她拉到無人的樓梯間。
邱葉不願意去,拿出打卡做借口要上樓。
覃竹斬釘截鐵,“不耽誤這一會。”她抱臂,挨着邱葉,眼神逼迫。
覃竹并不關心别人的私生活,大多數時候,她都是懷抱看好戲的心态旁觀,但是邱葉不一樣,她擔心邱葉被騙。
邱葉實在招架不住,隻是坦白:“好吧,他是我大學的校友,我大學那會暗戀過他。”
覃竹:“大學校友怎麼這時候才找你?發現自己滞銷了,找老同學清庫存呢?”
覃竹說話風格一向如此。邱葉臉熱了,小聲反駁:“不是這樣的。”
覃竹不依不饒:“那還能是怎麼樣?我才不相信什麼千帆閱盡最美的風景是你這種傻話。吃回頭草的,哪個不是碰壁才回頭的?”
邱葉說:“沒有吃回頭草,他大學的時候壓根不認識我。”
邱葉從未跟别人提及過她大學時期對虞司逸的暗戀,她将暗戀看成她個人懷揣的重大理想和密碼,一個人沉湎,一個人陶醉,也一個人難受。
如今跟覃竹娓娓道來,一點一滴都對她還是深刻。
她隐去了虞司逸後來進入娛樂圈的事情,從虞司逸背着她去醫務室說起。
從醫務室回來之後,她從舍友石紫怡那裡知道,将她踢傷的人不是虞司逸,是虞司逸的舍友。
虞司逸舍友大概是覺得虞司逸出面更好解決,畢竟他一直受女孩喜歡,對着虞司逸這麼一張臉,女孩也不至于太生氣。
可惜虞司逸的舍友想岔了。邱葉一個高度近視,眼鏡都被踢壞了,看所有人都是模模糊糊一個影子,哪裡知道面前站的是學校裡最受歡迎的男同學。
她不生氣是她本來就不太會生氣。以前邱敬使喚她,各種無理取鬧的理由,她不願意就用手戳她腦門,又羞辱人又疼,她也發不出什麼火。
惹到她,就跟踢到棉花一樣,大可不必搬出虞司逸這樣一張王牌。
虞司逸給她留下的電話她也沒打過去,隻是把便利貼折到素描本裡,自己重新配了一副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