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司逸在微信上對她發出邀請已經過了大半個月,邱葉依舊沒能動身前往南市,還是在寫字樓的格子間裡苦苦掙紮。
這大半個月來,她沒日沒夜地趕工,要不是在辦公室沒地方洗澡,她還想直接睡在辦公室,兩眼一睜就是幹活,兩眼一閉隻想睡覺。
忙得想死,唯一的安慰是手機裡的虞司逸。
虞司逸那邊封閉在劇組,路透和活動都大大減少,不過他時不時會給邱葉發微信。
有時是給邱葉發夕陽落日,有時是劇組的盒飯,有時是對着化妝鏡的自拍。
虞司逸現在在拍的是一部由小說改編的現偶,在裡頭有很多高中生的造型。
雖然他大學才出道,也沉浮在娛樂圈五年,穿上高中生的校服一點都不違和。
那一身全國統一的死亡藍白校服,穿在虞司逸的身上莫名有隻屬于高中生才有的,蓬勃且茁壯的意氣風發。
邱葉看着虞司逸的校服照,忽然有些懷念一去不複返的高中生活,也好奇虞司逸的高中生活。
她隻見過虞司逸上大學後的樣子,不知道虞司逸在高中的時候是不是也跟在大學時候一樣,一舉一動都備受女孩關注,有一堆類似她一樣,無名無姓的忠實擁趸。
她太好奇了,于是忍不住問他,“你在高中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是不是很受歡迎?”
虞司逸回答:“還好,沒感覺有什麼不同。”
邱葉忍不住想笑,打字過去,“你不要太謙虛了。”順帶發過去一個小兔子哼哼的表情。
她特别喜歡用小兔子的表情包,虞司逸也學着用同款兔子的表情包回複她。
她發過去兔子哼哼的表情,虞司逸回複她一個小兔子摸頭的表情,說:“高中那會時間全在訓練,沒時間關注别的。”
片刻,又問她:“你呢,你受不受歡迎?”
邱葉不由回憶起她的高中生活。其實她的大多時間都待在畫室,高三開始參加集訓,還得擠出時間上文化輔導班,結果到最後,增加的隻有近視度數,而不是文化分。
她真的很平庸,哪怕明明很努力,也沒去到理想的美院,直到現在,依舊碌碌無為。
這樣的她,竟然也會被虞司逸問她受不受歡迎。
邱葉苦笑着,打字告訴虞司逸,“還好,沒感覺有什麼不同。”
她學着虞司逸的回答,一字不差。虞司逸也學她,打來字:“你不要太謙虛。”
邱葉笑了笑,回複虞司逸,“你就當我是謙虛吧。”
兩人又聊了幾句,直到虞司逸說導演開機,匆匆下線。
邱葉切掉微信,注視着屏幕上橙黃一片的壁紙,忽然感到心口焦渴無比。
好累,好想離開,好想去南市。
人生真的好難。
上高中的時候,她夜以繼日的努力是幻想上大學之後就不一樣了。
考上大學後,大學生活并沒有她想象中的愉快,又開始自我安慰,畢業之後就好了。
畢業後,她還是沒有過上她想過的生活。
好像在驢子前面吊了一根胡蘿蔔,哄着前進,卻永遠咬不到。
本來她已經習慣了,以為得不到才是正常,直到虞司逸再次闖入她的生活。
她好像是她枯燥生活裡的那一抹亮光,又因為過于燦爛,令她不敢觸碰。
她應該抓緊一切機會陪在虞司逸旁邊,畢竟他都親口邀請她了,機會如此的難得,而她卻完全無法脫身。
心情越來越糟,邱葉低下頭開始折騰自己的頭發。
短暫地洩氣幾分鐘,邱葉又拿起畫筆,木然地在屏幕上點點塗塗,一晃到了晚飯時間。
邱葉拉着桌子問覃竹晚上怎麼吃,兩人在商量着,徐東忽然從工位上直接站起來,拍拍手掌。
這真是很吸引注意力,辦公室的其他人不由同時看向徐東。
徐東扶了扶眼鏡,不急不緩說:“最近單子多,再過幾天工作就收尾了,最近大家辛苦了,晚飯我請客吧,想吃什麼都可以。”
每次項目收尾後徐東都會安排一次飯局,沒想到這次安排這麼早,邱葉還有點意外,可惜她這會在食欲上需求很淡,隻想好好休息一會。
她沒說話,覃竹也懶洋洋的,整個人陷在椅子上,後仰頭看着徐東說:“去小酒館行不行?比起吃飯,我現在更需要ALCOHOL,你們需要ALCOHOL不?”
邱葉默默舉起手:“我需要ALCOHOL。”
她現在喪極了,成年人就是需要ALCOHOL。
邱葉的表情又認真又嚴肅,對面的張直海笑出聲,“完蛋,一公司倆女酒鬼。”
覃竹瞪過去:“不想去别去。”
彭崇推一把張直海,忙說:“去去去,我們都需要ALCOHOL。”
辦公室的人意見已定,徐東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還不到六點半,“有這麼早開門的小酒館嗎?”
“打車過去差不多。”覃竹瞄一眼對面彭崇,“咱不是有人嗎?彭崇,讓你朋友早一點營業可以嗎?”
彭崇說:“我問問。”
他拿起手機打電話,過一會挂掉電話跟徐東說:“可以提前開門,要去嗎?”
徐東說:“你們想去就去。”
沒人提出異議,都同意直接下班去小酒館。
五個人打不了一輛車,商量着打兩輛車,剛好男女分開坐。
徐東和彭崇上一輛車,邱葉跟覃竹上第二輛,邱葉最後一個上車,剛坐下,張直海又拉開車門擠進來。
張直海還沒坐下,覃竹提醒他:“後排坐不下了,你幹嘛不去坐前面那輛?”
張直海說:“我就跟邱葉說件事。”
邱葉睜大眼睛等張直海開口,可惜張直海又開始欲言又止,覃竹都表示不耐煩了,張直海才開口:“邱葉,你要不要叫上你那個叫小桃子的朋友?”
張直海話一說完,覃竹忍不住笑出聲:“原來你看上人家了呀。”
張直海沒說話,隻扭頭看邱葉。
邱葉震驚于張直海的直白,她歎了一口氣,有些可惜地說:“小桃子她現在不在海城。”
小桃子是自由職業,很少一直待在一個地方,前幾天還跟她說準備去南市蹲虞司逸搞幾張路透圖。
想到小桃子可能已經在南市,邱葉更惆怅了。
今年已過半,她還沒休過一次假,别說南市了,她連海城邊界都沒能邁出。
她神色惆怅,張直海一聽小桃子不在露出失望的神色,邱葉不由安慰他:“你不是有小桃子的微信嗎?你可以給她發微信,問問她什麼時候回海城。”
她點到為止,再說多了就是牽線搭橋了,并不是每個人都樂意被别人牽線搭橋。
作為一個已經混迹職場數年的人來說,她還是知曉不冒犯的禮儀。
張直海頓了頓,還是想問邱葉意見,“我貿然給她發微信合适嗎?”
“我的天,什麼貿然不貿然的?”覃竹忍不住插話,“我面前的還是一周面基五次的張直海嗎?”
張直海頗為不好意思地摸摸頭發,“我這不是得尊重女生意見嗎?”
“别介。”覃竹果斷伸出手給出意見,“你還是繼續勇往直前吧,感情這玩意撐死膽大餓死膽小,猶豫不決和徘徊不定都是牡丹狗的專有特質。”
一句話讓張直海沉默了。
他不是沒考慮過給小桃子發微信,隻是一直沒想好以什麼理由開口。
小桃子跟和他面基的女孩又不一樣,去面基都是起碼開始都是奔着奔現去的,他怎麼知道小桃子想不想認識他。
嗫嚅了一陣,張直海撓了撓頭,“算了,我下次再問她。”
他拉開車門下車,往徐東和彭崇那輛車走。
張直海一走,覃竹立馬湊近邱葉,詢問小桃子的信息。
“你倆怎麼認識的?”以她對邱葉的了解,有小桃子這種性格的朋友太不一般了。
司機啟動汽車,邱葉拉過安全帶扣好,跟覃竹說:“小桃子是虞司逸後援會的宣發組長來着,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又是虞司逸啊。”覃竹了然了,隻要是牽扯到虞司逸,邱葉幾乎什麼都會做,是她遇見過最專一的粉絲。
覃竹上高中和大學那會也追過星,韓國的男團,上頭時甚至飛去首爾看演唱會。
隻不過追星歸追星,至少不會影響到她的個人生活。
邱葉則不一樣,一個盤正條順的大美女,除去追星,竟然一直是條牡丹,說出去狗都不相信。
在沒發現邱葉回頭啃草前,覃竹甚至懷疑邱葉一輩子都會是個紙性戀。
也不知道那一把老草是何方神聖,她真是好奇的不行,偏偏邱葉還藏得嚴實。
思來想去,覃竹還是決定開口,“你最近跟你那個老草怎麼樣了?”
邱葉不明所以:“老草?”
覃竹清咳一聲,“就是你大學暗戀七年的那個。”
覃竹不提還好,一提邱葉更黯然了,垮下肩說:“他最近不在海城,他去外地了。”
覃竹意外地挑眉,“去外地了?你們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