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葉的眼又圓又亮，喝了酒，徐徐看人時好似一汪湖水，波光潋滟、蘊水涵清。

一旁的關孟婷端起酒杯正要喝酒，餘光掃到邱葉時一怔。

關孟婷自問靠臉吃飯，在圈子内無論是天然的還是人造的美人沒少見過。即使如此，此刻還是難免被邱葉的一雙眼睛撼動心神。

關孟婷回憶起大學那會對邱葉的印象。她記得邱葉偶爾跟在石紫怡身後，臉上戴着一副度數不低的眼鏡，頭發低低地紮在腦後，長相普通平凡，又少言寡語，唯一惹人注意隻有那一身白得晃眼的皮。

那時候她完全沒注意到邱葉有一雙如此漂亮的眼睛。

一個從前隻在及格線徘徊的人突然考高分，着實讓人在意。拿着薯條沾一點番茄醬吃了口，關孟婷嘴角一翹，開口問邱葉，“你上手術台不是純為了取悅自己吧？沒有感興趣的對象嗎？”

話問的十分有水平，石紫怡眼睛一亮，也興緻勃勃跟着問：“對啊，葉子，你有沒有感興趣的對象？我真好奇你喜歡什麼樣的。”

在石紫怡看來，大學四年裡，邱葉别說男朋友，甚至連交好一些的男性朋友都沒有，一直孑然一身到大學畢業。

從前石紫怡問過邱葉幾次，邱葉都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石紫怡着實好奇邱葉喜歡的類型。

石紫怡的眼神懇切，邱葉握着酒杯，垂下眼睫，低聲說：“是有這麼一個人，不過和我差距太大，不是兩個世界的人。”

關孟婷聽了不由一笑，晃着杯中的酒感慨，“還真是不自信啊。”聲音輕飄飄的，像是聽到難以理解的笑話。

石紫怡點頭附和：“是啊，做女人不能妄自菲薄。”

邱葉抿了一口酒，沖兩人展顔一笑，“我沒有不自信。”

如果真不自信，她是不會喜歡一個和自己差距這麼大的人。與其說不自信，倒不如說是不自量力。

邱葉繼續悶聲喝酒，關孟婷瞧着邱葉的樣子，嘴角帶了點笑意，“也别想着在一顆樹上吊死，我在海城也認識一些不錯的男人，給你介紹幾個，人的選擇多了，想法也會變。”

關孟婷拿起手機解鎖，将微信二維碼放到邱葉面前，“先加個好友。”

……

邱葉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

她喝了不少酒，上出租車前人腦子都是混沌的，石紫怡堅持要把她送回酒店，邱葉沒拒絕。

車停到酒店門口，石紫怡難掩震驚，“葉子，你現在工資都這麼高了嗎，這地方住一晚上得多少錢？”

邱葉渾不在意地笑着回答，“我也不清楚，别人訂的。”

石紫怡頓時眉飛色舞，“哪個别人？男的女的？”想到邱葉在酒吧裡說的差距太大，石紫怡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你是認識了什麼有錢男人了吧？多大年齡了？太老了還是你吃虧。”

邱葉身體靠在石紫怡的肩上，半閉着眼，聲音輕似自語，“年齡不大，風華正茂。”

“嚯，那不挺好？”石紫怡把邱葉身體扶正，歎了口氣，“不過感情這種東西嘛，天長地久固然重要，一時擁有也不差，重在體驗，重在體驗。”

邱葉伸手去摸石紫怡的臉，笑，“你什麼時候這麼會安慰人了？”

石紫怡：“我還能沒點成長嗎？這幾年上班沒少學溜須拍馬。你還記得你住哪間房嗎？”

邱葉含糊地報了房間号，石紫怡扶着邱葉進了電梯，才想起來一件事，“對了，你是一個人住，還是有人跟你一塊住啊？”

“有人啊。”邱葉輕飄飄地應。

石紫怡頓時神色暧昧起來，“看來這些年成長的人不止我一個啊。”

石紫怡把邱葉送到房間門口，問她，“你帶着房卡吧？”

邱葉俯下身在包裡掏房卡，剛摸到房卡，電光火石間，想到萬一虞司逸先回來了，她讓石紫怡過來并不合适。

邱葉捏着房卡，神色躊躇，石紫怡好歹在體制内混了幾年，在邱葉開口之前，十分上道地開口，“人我就給你送到這，我就不進去了。”免得見到什麼不該見着的。

石紫怡擡腳就要走，邱葉拉住石紫怡的手，輕聲開口，“怡子，今天謝謝你了。”

石紫怡推她，“這麼客氣幹嘛？等我那天去找你，你也得按照今天的标準招待我，知道了嗎？”

邱葉點點頭，漏出一點如釋重負的笑，目送石紫怡離開，等石紫怡一走，她才拿出房卡開門。

房門一開，邱葉迎面撞上虞司逸。

屋内一盞燈沒開，走廊從門縫洩進一點光，邱葉看清虞司逸身上穿着淺灰色的睡衣，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多久。

酒頓時醒了一半，邱葉慶幸剛才還好她沒讓石紫怡進來。

她不清楚虞司逸有沒有聽見門口石紫怡的聲音，今天她實在是很沒有分寸。

邱葉不安地絞着雙手，虞司逸盯着她，伸手替她挽起散在臉頰邊的幾縷頭發，動作極溫柔，聲音也是，“你去喝酒了？”

邱葉點頭，虞司逸嘴角微擡，手指仍舊停在邱葉臉上，食指微微擦拭邱葉酡紅的臉頰，心底有一把火在燒。

他開口，神色難辨，“你這樣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