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涉及到這種麻煩事,她總覺得自己會老得更快一些。
“如果我媽問起來……”衛染說。
“我會告訴她韓邵被導師抓去工作,脫不開身。”陸應塵說:“巴黎索邦大學的一位教授正在哲學院訪問,韓邵法語不錯,受命翻譯兼陪席,無暇他顧。”
衛染點評:“倒是編得像模像樣的。不過,韓邵真的會法語吧?”
陸應塵神色黯然:“我剛才說的是真的。”
他啟唇吐出一段陌生的語言,聽起來優雅、低沉,有一點莫名的哀傷。
衛染:“這段是什麼意思?”
陸應塵看着前方:“我們上學時,為了方便讀法文原著,自學了一段時間法語。”
“就這樣嗎?”衛染記得他剛才明明說了很長一段 。
而且,這種話,為什麼用法語說起來會那麼煽情啊。
陸應塵:“如果這樣可能不夠,後來,韓邵交了一位法國女友,他的法語就說得爐火純青了。”
“哇!”衛染不由自主地感歎:“韓邵這大學生活,可比我的有意思多了。那他的法國女朋友呢?”
陸應塵轉頭仔細地看了她一眼,衛染意識到自己好像太興奮了,不太像一個現任的态度。
“咳,我是說,他們現在徹底沒有聯系了吧?”她闆起臉。
陸應塵:“她回國了,有些不愉快的事,應該不太會再聯系。”
“那你呢?”衛染好奇地問:“你法語說的好像也很不錯。”
不會也有一段法國女友往事吧。她八卦地豎起耳朵。
陸應塵好像明白她在想什麼:“我是工作的原因,接手Blanc後,總要飛歐洲和品牌打交道……我們到了。”
他把車速降低,在路邊緩慢地跟随車流,方便衛染在散場的出口找人。
衛染一眼就看見了她的媽媽——穿着絲緞的墨綠色長裙,挽着發髻,脖頸挺直,小腿纖細,像一隻高傲的天鵝。
這才是真正的宋女士,在人群中永遠光彩四溢、無可指摘。
“找到了,Ms.宋。”衛染不帶感情地說。她在車裡向宋女士揮手,又發消息,讓她在樹下等。
陸應塵機敏地停好車:“等等。”
他從後備箱拿出一束綁着緞帶的桃色郁金香,遞給目瞪口呆的衛染。
“Blanc拿的。”他簡短地說。
陸應塵簡直是多啦A夢!
衛染感激:“我差點忘了,她很吃這一套。”
她遲疑地向宋女士站立的樹下走,望着娴雅的背影,不知怎的,每走一步,都有一種心慌的感覺。
——不知道她會看出幾分?
她的事業和人際關系在宋女士面前總是漏洞百出。
衛染回頭,發現陸應塵走在自己身後,她不知道他是否發現了什麼,他趕了一步,和她并肩:“我會解釋清楚的。”
“我知道。”衛染說。
其實這并不幹陸應塵的事,她可能隻是想拖一個人下水。她突然意識到。
這複雜的念頭一閃而過。
宋女士轉身看到了她:“染染。”
她踩着極細的高跟,臉上漾起一抹笑意,向她走過來,如閑庭信步。
衛染僵硬地把花遞給她,感覺到她的視線極快地從頭到腳掃視過自己,似乎終于滿意了,她接過花束,轉而看向陸應塵:“這是……”
“我是……”陸應塵開口。
“韓邵吧!”宋女士下了斷言。
“阿姨想見你很久了,衛染一個人在北京,總是不能讓人放心,我本來還想搬過來陪陪她,”她溫柔地說:“不過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從沒想過她還打算搬來一起住,衛染聽得心驚肉跳:“媽……”
她剛開口,她媽媽緊緊攥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講話。
“衛染早上還說你忙着,可能來不了。但是,真正在意我的女兒,怎麼可能被其他事情纏住呢?都是借口,你說是吧?”
宋女士語氣依然柔和,嘴角帶笑,隻是轉頭盯着陸應塵的眼睛。
衛染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她絕望地看向陸應塵。她好像被一張網纏住了,沒有一點力氣。
“嗯。”陸應塵的眼神淡漠地掃過衛染的媽媽,落在衛染身上。
他沒有否認自己是韓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