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染說:“我收回之前和你說的話……段明冶可真不像她爸。”
姜還是老的辣。
秦漪沒有接話,隻是盯着面前的文檔,仿佛在糾結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又歎了口氣:“Mia走了也好,剛才我還在想,該不該給她看這個……你過來。”
衛染走到她身後:“還有什麼?這是……”
她看着屏幕上一條條怵目驚心的叙述,睜大了眼睛,突然說不出話來。
“我新發現的,他的職權騷擾情況,”秦漪冷笑說:“這些還不是全部。”
衛染看見紅發安妮的本名也在上面,她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為什麼安妮本來非常活潑開朗,但後來又看上去那麼怕吳義海;為什麼她在離職這麼多年以後,都不願意和他處在同一個空間裡;衛染辭職後,她們一起合作、聊天,她從來都不肯提起吳義海,甚至連和衛染一起罵他都沒有。
這些了然在一瞬間化成強烈的憤怒。
她絕對不會放過吳義海!
衛染說:“他能搞出這種事來惡心我,也不奇怪了。他這個人這麼髒,自然也要讓這個世界這麼髒。”
她說完這話,電光火石之間突然想起上次在展館,秦漪用酒精擦了整個吳義海碰過的台面,她是不是也說了類似的話?
秦漪從那時就知道了!
衛染看着秦漪,突然意識到她默默承受了怎樣的痛苦。孟天也許沒參與過,但又怎麼會不知情呢。秦漪那時候多麼失望啊。
“秦漪…你……”衛染一時失語,隻是情緒起伏望着她。
“那些都不重要了。”秦漪輕描淡寫地說:“我們現在該行動起來,看看哪些能用上。”
秦漪冷靜的态度好像一劑強心針,衛染也漸漸平靜下來。她說:“我們真的不管Mia了嗎?其實,我覺得老段總和吳義海并不真的在一條船上。”
衛染說起上次演講的事情,段金鼎在其中出力不斐。“而且,她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衛染艱難地說:“總要接受世界的黑暗面。”
雖然的确太黑暗了些。
“就因為她是成年人,”秦漪說:“這也是她自己該面對的,我是說,她父親,她本來生活的軌迹。”
秦漪說的總是有道理,但衛染隻是不太習慣那個喧鬧的人不在身邊,想到即将要面對的事情,天光和麗的觀複路21号都好像陰冷起來。
她和秦漪讨論起具體怎麼做,突然聽見二層的門被敲響——有人從外挂電梯上門。
“抱歉,我們今天不待客。”衛染拉開門。
來人把她擁在懷裡,急促的呼吸聲說明他有多麼急切。衛染已經從木香辨認出這個熟悉的懷抱。
陸應塵抱了好一陣才送開她:“你怎麼不問清楚就開門,要是有些極端的人找上門,可怎麼辦?”
衛染說:“哪有那麼嚴重。我看輿論正在平息,這件事情還沒鬧起來……”
她盯着陸應塵的表情,突然明悟:“是你…,你又?”
陸應塵:“我不能忍受有人這麼說你,卻什麼都不做,對不起,就算你怪我我也隻能插手。”
衛染聽見秦漪在内間的咳嗽聲,她拉着陸應塵的衣襟:“進來說。”
陸應塵遲疑地跟着她走了幾步,衛染注意到他耽擱的時候,手在身後擺了擺,于是警醒地問:“還有人在?”
陸應塵沉默着,但是沒敵過衛染眼神的拷打,還是招供了:“我的安保。”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出門還帶保镖了?”衛染笑着調侃他,突然意識到了這安保并不是跟着他的,她從廊邊的窗戶向下望,幾個平凡又陌生的面孔正在迎春花叢後散開,仿佛隻是來附近賞花散步。
她覺得實在小題大作,但又有點感動。
衛染沒點破他,隻是說:“謝謝你,好心人,不過你打亂了我和秦漪的計劃。”
衛染和秦漪原本的想法,是讓這件事在可控的範圍内稍微擴散開來。
她們自己并不擅長激起事端,更不願投入去做流量對沖,因此隻要略犧牲一些工作室的名聲,換取更大的關注。
隻有當這件事上升到足夠的量級,衛染她們後續的揭露與反擊才更加有力。同時,一旦事态按照吳義海想象中發展,他更會放松警惕。
以他的猖狂和自負,必然會露出更多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