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蟬鳴撕扯着灼熱空氣,水晶吊燈在空調冷風中微微顫動,太陽被高檔窗紗遮得密不透光。
鐘表時針指向數字3,躺在大床中央的女孩還沒睡醒的迹象。
站在門外候了一個多小時的樂修德扯松領帶,狐疑地看向手心冒汗的保镖,“她到底起床沒?”
“起了……吧。”
“起了吧?”樂修德眉頭一擰,壓下門把推開,室内的溫度低得像冰窖,激得他打了個冷顫。
嘩啦一聲拉開窗簾,明媚的陽光透過巨大落地窗照射進柔軟的真絲床鋪,床上的人似是覺得刺眼,不悅蹙眉,拉起被子蓋住整顆腦袋。
“我的祖宗诶,你都回來這麼久了,還過的英國時間嗎?”樂修德對着寶貝疙瘩歎息,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讓你去公司你也不聽,再這樣下去,明天把你銀行卡全停了。”
半分鐘過去,床上的人壓根沒有反應。
樂修德氣得深吸氣,也顧不得女大避父,抓住手腕就将人拽了起來。
後來他發現,人家坐着也能睡……
“我隻給你兩個小時,再不收拾好給我下來,你就等着……”
話說至一半,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能威脅到她的東西。
老父親以前對女兒的要求是隻要自己不受傷害怎麼着都行,後來變成,隻要你不讓别人受傷害怎麼着都行。
“好吵,”樂斯蹊摸到枕邊的手機,咻地朝聲源處砸去,砰地一聲,牆角花瓶應聲碎裂。
對此,樂修德早就見怪不怪,隻是一味地歎氣。
“既然這樣,那就把所有家産都給卓卓吧,反正你也不想要。”
床上的人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語氣沖得不行,“我不想去,去了還得賠笑臉。”
“誰讓你賠笑臉了?我是讓你去感受一下爸爸平時的工作,寶貝啊,你要記住,樂家是你的,整個集團都是你的呀。”
床上的人沉默,樂修德知道有效果了,“那我在樓下等你哦。”
下午四點,女孩穿了條暗紅色修身長裙,披着大波浪長卷發,慢悠悠從大門内出來,在司機的擁護下踏上一直等候在外面的商務車。
去機場的路上,樂修德翻看财經雜志,“卓卓已經去了莊市學習,你不能落在他後面,特别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你爺爺可全看在眼裡。”
“他那草包學了就能用得上?學怎麼泡妞還差不多,”樂斯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輕蔑地看向窗外。
“二哥别說大哥,”樂修德放下雜志,轉頭朝她看去,“你一天玩什麼以為我不知道?不阻攔是因為我有為你兜底的資本。”
“我要下車,”樂斯蹊語氣冷冽,命令司機,樂修德立馬換了張臉,語氣軟了下來,“爸爸錯了。”
落地京市時剛七點鐘,抵達目的地宴會剛開始。
會場裡,樂斯蹊跟在父親身後臭着張臉,心情全擺在面兒上,聽他們聊誰家兒子女婿有多能幹,悄悄瞅一眼樂修德,他不說話,也不在這種話題上表态,還算合她心意。
女孩抿了口酒,不禁嘲諷,于她而言男人唯一的用處就是制造快樂,要真把男人和女人放在一堆比,他們不一定能赢。
人群驟然沸騰,所有人視線朝門口聚集,樂斯蹊跟着轉頭,看見紅毯盡頭進來一位身高腿長的西裝男。
她愣住半秒,嘁了聲,回過頭,搖晃手中的紅酒杯,音量很低地嗤了聲,“裝逼。”
“聽說曾氏會來,沒想到是真的,看來陳總這次下了真功夫……”
“曾氏之前從不參加這種宴會,這次怎麼會破例,不會是假的吧?”
“想什麼呢,冒充誰也不敢冒充他們啊,這位可是貨真價實的曾易梁大少爺,聽說前段時間才在江市把他親爸的公司收了,最近曾氏移權,他勢頭足着呢。”
聞言,樂斯蹊蓦地轉過身,重新審視人潮中央格外俊俏的男人。
“他不是沒兄弟,曾氏再怎麼變動,最後都是他的吧。”
“那可說不準,他爸當初是從江市來的上門女婿,沒幾年受不了曾氏家規離了婚,就連他也是成年後才正式回的曾家,曾老爺子膝下那麼多侄孫,就看更鐘意誰了。”
樂斯蹊打開手機相冊,點開之前保存的照片,舉起,跟男人身影對比,一模一樣。
放下手機,目光聚焦到他身上,身材比例完美,五官比例完美,就連額上不經意晃動的發絲都透着無法言說的矜貴。
“诶,爸,”她用胳膊肘撞了下老父親,樂修德朝長相乖巧的女兒看去,“嗯?”
女孩盯着某人,“你說,那男的怎麼樣?”
樂修德挑眉,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頓時瞪大了眼,“你瘋啦?這兒不是江市,我可沒那能耐給你擦屁股。”
“誰要你擦屁股了。”
樂斯蹊輕飄飄回了句,伸手提腰上裝飾的鑽石流蘇,吓得樂修德以為她要去搭讪,聲兒都吓沒了,“你可千萬給我悠着點,平時怎麼玩我不管,但是那個人,你千萬千萬不可以招惹,不然沒你好果子吃。”